他要车同轨。
他要废除封建,改立郡县。
他要在这块土地上,书写他嬴祈的大名。
我也知道。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他日日咳血。
他夜不能寐。
他原本强健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靡缩衰弱,与其说是衰弱,不如说是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他越是衰弱,我却越是珍惜同嬴卫在一块的时间。
我还知道。
他会牺牲我的。
为了他的大业江山。
我本就不是愚钝的人,这样久的时间,足够我从老秦王和巫师的话中推测出一个完整地经过。
老秦王从来满意的就不是我,他满意的,是能遂他儿天子伟业的女子。
而嬴祈从来心悦的也不是我,他心悦的,是足够为他遮蔽天机的灵鲛。
他喜欢的,爱慕的,从来就不是齐君女,不是嬴卫的母亲,不是齐姜。
他会为了心中所求不顾一切。
我当然,知道他。
「王妃绝情至此么?」琥珀见我抱着嬴卫,不知第多少次劝道。
我对她笑笑,也不知多少次地回道:「你是嬴卫的姑母,所以我见你。你若只是琥珀,我再不愿看见你。」
琥珀闻言,自知无果,起身离开。
从窗户里吹进来的阵阵凉风告诉我。
21
我同嬴祈形同陌路的第二年,他终于不能支撑彻底倒下,几乎夜夜昏睡,不能理事。
我不去见他,他也克制着不来见我,我的愤恨摇摇欲坠,再琥珀带来他的消息时,总是溃不成军。
国中群小蜂拥而起,被雪藏两年的王剑官拜大将军,四处征伐,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天下人这才知道他早早布局,就是为了今日。
我从琥珀口中知道他一日坏过一日,总不知何时离开,只是他仍旧没有暴露的意欲像一把钝刀摩挲我的心脏。
嬴卫已经会叫娘亲和爹爹了。
但是他见嬴祈的时间极其有限。
我知道,他自知如今不好看,他努力地避免着见到嬴卫吓到他。
一日夜雨中,我抱着嬴卫睡着,忽然,脑海中一个念头涌现,它告诉我,就算为嬴祈献身,又能如何?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