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还用我替你说吗?”
顾云天食指轻敲的声音像追在身后的索命恶鬼,几乎让江朝欢拔身逃离这个地方。
然而,不知何时顾襄站在了他的身旁,拉住了他的衣袖。
这是他用难以度量的代价苦苦求索的真相,难道终于要揭开之时,他要逃走吗?
早就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了。已经,没有更坏的余地了。
自从得知父亲造出假玄隐剑之后。
“既然顾教主愿意代劳,那就费心了。”
谢桓也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就在方才萧望师的位置。
人们不知为何事情会这样演变,但他们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容他们置喙,更没有插手的余地。何况,他们也确实很好奇个中的秘辛。
“当年雁门一役、临安一役,虽然各有胜败,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当我沿淮河南下时,心中是何等恐惧、何等茫然。因为到了淮水之役前,北刀南剑合璧,正道士气大盛,一夜集结了无数人手,对我教来说,几乎是必死之局。”
顾云天积威甚重,从不容人窥探弱隙,此刻第一次直陈心底隐秘,众人一时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尽管已慢慢被人遗忘,但当年决战的亲历者均知他所言不虚:其实直到最终决战之前,正道还形势大好。
“我们都明白,再多无关之人到场,其实也只是徒劳折损人命而已,是很难撼动局势分毫的。所以我们约定,冬至之日,淮水河畔,只有我和江玄、谢桓、嵇闻道决一死战。”
“我本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可没想到,大战前三日,一个大好机遇会自动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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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杳远的声音中,江朝欢呼吸渐渐沉重,唯有掌心处传来的温度,给予了他抵御这风刀霜剑的勇气。
“一只刻着“嵇”字的玉镯,一只纸碗,让人很难不多想。当雁回从那纸碗所暗示的摊贩处带回嵇闻道的儿子时,我知道,连老天都站在我这边。”
“我命雁回打断那孩子全身每一寸经脉筋骨,再送还给嵇闻道。因为,传言中定风波是最擅温养疗伤、接筋续骨的内功心法。我要看看,这所谓正道,会和我们邪魔外道有多么不同。”
尽管此刻顾云天所讲的,与谢桓还并无关系,但所有人都听的津津有味。毕竟,这其中曲直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还是第一次耳闻。
“而后来的发展,的确让我看到了我们之间的区别。而且,这差距比我想象的还要夸张。”顾云天笑着扫视座下群雄,仿佛在邀请他们提问。
当然,人们只是屏息以待,噤若寒蝉。
“江玄舍了半身内力,救了嵇闻道的儿子。至此,我最大的威胁已去。可没等我稍有放松,大战前夜,谢桓谢大侠又来了。”
顾云天客气地看了身侧谢桓一眼,才继续道:
“当你提出合作时,我还满心戒备。但你承诺会想办法阻止嵇闻道到场,次日,只有你和江玄两人与我决战。而你,则会趁江玄与我相斗正酣时倒戈偷袭,与我合力诛杀江玄。从此,世间再无淮水派,唯有水龙吟。”
人人惊得瞪大了眼睛,包括魔教诸人。
“而我问你为什么时,你说,因为你发现,引我们去劫持嵇闻道儿子的,正是嵇闻道本人。”
更是骇人听闻。
作为无数惊骇目光汇聚的焦点,谢桓面不改色,甚至露出一点爽朗的笑意。
还有人想问,谢桓发现嵇闻道做了这种事后,为何会去找顾云天联手,难道他就不怕嵇闻道更早和顾云天合作了吗?
但更聪明的人已经猜出,谢桓此举其实是破釜沉舟,极具胆识。换做任何一个会审时度势的人,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无论嵇闻道是已经还是正要倒向顾云天,彼时的场面都到了对己方最不利的位置:
江玄遭到重挫、嵇闻道心怀鬼胎。同室操戈、貌合神离,信任都已然崩坍,又何谈胜算?
如此一来,若嵇闻道尚未正式找上顾云天,他就是第一个倒戈之人,以他和顾云天合力,自然能胜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