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了。」
这个答案,我不能接受,总觉得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在长安外攻城时,我收到了一封鹦鹉的密信,要我避开周温,见他一面。
鹦鹉素来洒脱,不是那种喜欢死缠烂打的人,我拒绝了他以后,他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所以我猜测,这一次,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果然,刚刚到了客栈,我便见到了异装的郡主。
郡主穿了一身漆黑的长袍,断了长发,脸上涂抹了黛色,这是吐蕃的丧服,我不解其意,郡主却在我面前行了大礼。
「我知道,狗皇帝定是要杀周沅的,我是他妻子,你送我去陪他吧。」
我看了鹦鹉一眼,鹦鹉尴尬一笑,解释道:「对不住了,你上回那么一走,哥哥在家醉了几场,没多久就被郡主看出了端倪,她猜到你和周温是一伙,也知道情报都落在了周温手上,当场就急了。我杀不得她,又不能一直囚着她,只好带她来见你。」
我闻言扶起了郡主:「对不住,是我骗了你。」
郡主却很洒脱:「各为其主,你这样对我,我已经知足了。若不是对立,咱们定能成为很好的姐妹。」
我拉着郡主坐下,请她放心,周温对小十三不是没有感情,以我对周温的了解,他不会赶尽杀绝的。
郡主听我这样说,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狗皇帝从很早以前,就打消了退位的念头,他是在钓鱼!用他亲弟弟,去钓那些沉在水底的叛贼污垢!」
怎么会呢?
我不敢相信,郡主许久没见过十三,口径却和十三如出一辙,见我沉默不语,郡主拿出了一封截下来的密信。
几个月前,周温和我去蒲州赈灾的时候,已经暗中调动了蜀中的兵马,只等顾太傅一死,造了势,就绝地反击。
信上的确是周温的字,可我不敢相信,那时候,在蒲州,我们明明还浓情蜜意讨论着走出皇宫后,去江南塞外过逍遥自在的日子,为什么他一转脸就能背着我做这些事?
郡主见我仍是不信,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狗皇帝一开始或许真的打算和你一起离开,但在蒲州时,他一定已经改变了主意,可他一直骗着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郡主越说越觉得愤慨:「男人就是这样的,江山也想要,美人也想要,他或许曾经把一颗心献给你,但就只有一瞬间而已,等他反应过来了,绝不会为了一个已经得到的你,舍下身家皇位,陪你去胡闹。」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脑海里回想的全然是三个月前周温跪在陈子龙面前磕头的画面,我不敢相信,那样真的情意,那样深的眷恋,难不成都是演戏?
郡主想要让我警醒,依然在咄咄逼人地甩证据,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泪开始从眼眶滑落,泪水越攒越多,已经影响了我的其他感官,以至于我看着郡主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再也听不见任何一个字,鹦鹉大概受不了我这个样子,他怒极了,点了郡主的哑穴,一点点地擦我的眼泪。
「这婆娘气急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依哥哥看,周温也未必是她想的那样。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好。」
我直视着鹦鹉的眼睛:「所有人里你最客观,你觉得,郡主说的是真的吗?」
鹦鹉羞赧地一笑,很是自嘲:「丫头,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涉及到周温,涉及到你,我怎么能客观?」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不肯再说这些敏感的话题,转而打了个哈哈:「来的路上,哥哥给你想了个办法去探探周温,万一他没有骗你,你还走自己原先想好的路,今日就当没见过我们,若他真的负了你,你也好及时止损。」
不得不说,鹦鹉做惯了细作,在这方面有极大的天赋,他分析得很透彻,周温是否把小十三当作诱饵,有一个最大的区别,那便是他心里对小十三的感情。
若是他一心一意捧小十三上位,却遭他反杀,那么他对小十三更多的是失望,日后,周温还朝,或许会杀小十三,但绝不会动小十三的孩子,因为小十三才是过错的一方,即便有子嗣,子嗣也会明白周温的不杀之恩。
但如果,是周温拿小十三做诱饵,最后又借他杀了奸细,那么周温和小十三就是宿敌,他对小十三,有愧疚,更有恐慌,愧的是,他曾利用了他,恐慌的是,担心小十三还留有一口气在,东山再起,所以,如果是这种情况,周温不但不会放过小十三,连小十三的子嗣也会斩草除根。
鉴于这些分析,鹦鹉要我撒一个谎,告诉周温郡主当初孩子没有流掉,后来想办法保住了,如今已经好好地养在了身边。近日郡主便要起身回边境,鹦鹉要我去看周温的反应。
我答应了他,鹦鹉问我的打算,如果周温真的骗了我,他愿意在外面接应我,带我离开。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不想再逃了,十三当初是因为相信我,才放了周温离开,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也要保下十三。
鹦鹉感受到我语气里的决绝,似乎担心这一面就是死别,他死死地攥住了我的手,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