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他的手指甲掐进自己的手心。青木注意到了,他还未说话,就听到少年说:“一定有办法的对吧?青木君。”
恳求的语气,卑微的姿态。
青木闭了闭眼,“千岛,你出去吧,铃木已经准备好了,你也该准备好了。”
***
铃木找到席灯的时候,席灯已经在后院那颗樱花树下站了很久了。花瓣落满他的肩头,背影落寂。
“千岛。”
铃木轻轻唤了一声。
他喊的人没有回头。
铃木犹豫了下,慢慢走过去,他走到席灯的面前,“你怎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面前的人脸憋得通红,但晶莹的泪水不住地往下流。
他从来没见过对方哭,无论是被武士师傅冬天罚赤裸上身站在雪地里,还是年幼到少年期没停顿的羞辱。
千岛很好,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保护的那个,铃木是牺牲的那个,所以千岛就成了没用的家伙,靠自己朋友保护才能活着。
假如说祗园的人已经身陷沼泽,那么千岛则是那个虽然脚底沾了泥,但其他地方都干净的人。
在羡慕之余,所有人都会说,千岛就是那个靠自己朋友牺牲才能干干净净活着的人。
铃木小时候跟着师傅学习跳舞的时候,会听到窗外传来的声音。
“千岛,你的衣服怎么又脏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衣服很贵,而且就两套,你那套还没有干。”
“对不起。”
“对不起?你今天不要吃晚饭了,你那么喜欢把衣服弄脏,就把所有人的衣服全部洗了吧。”
“……好。”
五岁的自己每日学习跳舞唱歌茶艺,五岁的千岛则是要干活,他给很多人跑腿、洗衣服,甚至有时候要洗到深夜,因为他不是艺伎,手粗糙了也没事。他也不是故意要把衣服弄脏,只是他每次给别人跑腿都被会其他小孩欺负。
那些小孩拿泥巴和石头丢他,骂他是没用的家伙。
铃木有时候会撞见别人欺负他,一次两次铃木会帮他打回去,时间久了,铃木也不管了。
“你为什么那么没用?你不知道打回去吗?他们羞辱你,你不知道反驳吗?”
可是千岛从来不说。
他只是沉默。
不知道何时起,原来那个总是被欺负的人已经长大了,长成了俊秀高挑的少年。他对任何人都很有礼貌,眼神清澈,他的人生仿佛从来没有阴霾,他不像是祗园的人。
“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总是沉默的少年终于出声了,他哭相说不上好看,甚至就像个孩子。他想努力控制住眼泪,但眼泪是不受控制的。
“哭什么?你这样好丑。”
铃木轻声说,他微微踮起脚,拿手帕去擦对方脸上的泪水。
“对不起,铃木。”
“我知道了,所以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