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墨雷所猜测的那样,听闻杨成宏突遇疯马冲撞,以致摔出马车昏迷不醒时,龙玄墨立马感觉到不对劲。
毕竟杨成宏身手不凡,遇到这种突发情况,即便有所疏忽,也不至于会昏迷不醒,唯一的解释就是杨成宏故意为之。
再听绿萝说阿九被人劫持的来龙去脉,他就明白这是阿九的主意,阿九听得懂动物的语言,必定早就获悉乌文兰的诡计,于是将计就计,以身涉险,将乌文兰和她的人引出来,既一网打尽,又为东楚争得利益。
可是阿九宁愿把计划告诉哥哥表哥(他见到杨成宥时,杨成宥表面焦急,然而眼底深处丝毫不见担忧,分明是早就知晓内情,杨成宾和吴立真同样如此)和四个丫鬟,却不曾跟他透露一字半句。
根本不把他这个夫君放在眼里!简直太让他心寒了!
龙玄墨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但最深刻的是心疼和浓浓愧疚,心疼阿九总是为身边的人着想,甚至多次以身犯险,从来没有顾及过自己,愧疚身为夫君,居然连这些都没有察觉到,说好要保护阿九一生,不让任何人伤害阿九一根头发,结果全然没有做到。
瞧见龙玄墨剑眉紧蹙,表情清冷严肃,杨梦尘知道文德在生她的气,此事到底是她的错,不该对文德有所隐瞒,不怪文德心情不愉。
她秉性坦荡,既然错了,就会勇于承认错误,只是文德一直不跟她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良久,杨梦尘缓缓走到龙玄墨身边,温言细语道:“文德,我们说说话好么?”
龙玄墨头也不抬,眼睛依旧落在书页上,然这么久了始终未翻页。
杨梦尘不气馁,搬了把椅子放在龙玄墨的身侧,然后坐下来:“文德,你怎会那么快找到我?”
“海棠沿路留下了特殊标记。”龙玄墨声音清淡平静,仍然没有将目光转向杨梦尘。
“哦。”杨梦尘态度极真挚诚恳:“今天之事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瞒着你。”
龙玄墨眸光微微闪了闪:“你没有错。”
“可是你生气了。”
“没有。”
语气稍显生硬,分明在生气,杨梦尘没有戳破,只是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托着腮,澄净瞳眸深深凝视着龙玄墨,清隽眉宇间透着淡淡光泽,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轻颤,眼眸里拢上一层浅浅氤氲,好似一池深不可测的湖水,深邃而神秘。
面对杨梦尘专注的目光,故作淡定的龙玄墨又忍耐片刻,终是放下书籍,转眼看向杨梦尘,眼神饱含委屈,嫉妒,不满……太多情绪。
“我知道不该瞒你。”不等龙玄墨开口,杨梦尘就主动认错:“对不起文德,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微抿着唇,龙玄墨没说话。
敏锐察觉到龙玄墨眼底的苦涩,杨梦尘叹息一声:“你是我的夫君,我不许任何人觊觎,想着找个机会彻底断绝乌文兰的痴心妄想,恰好乌正烈想跟我们结盟,鸟儿们又告诉我乌文兰的诡计,于是我便将计就计,如此既可以惩处乌文兰,又能给东楚争取利益;
我知道,若告诉你我打算以身作饵,你必定不会准许,故想等事情结束后再告诉你……是我思虑不周,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么?”
“你就没考虑过,我得知你被劫持会有多担心?”
“我想过的。”
瞧见龙玄墨目光一凝,杨梦尘急忙说道:“我派绿萝来通知你,就是相信你是世上最聪明的人,肯定能看出绿萝的异样,从而猜到其中关键,再看到海棠不在,你就知晓海棠在我身边;
察觉乌文兰诡计时,我自然就做好万全准备,我还要跟你过一辈子,如果因为不相干的人有什么闪失,不值得。”
“你真的想跟我过一辈子?”龙玄墨直直看着杨梦尘。
“当然。”轻轻靠在龙玄墨肩上,杨梦尘右手与之十指相扣:“我想跟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白发苍苍,含饴弄孙,永享天伦。”
前世她不能孕育子嗣且又英年早逝,今生她精心调养身体,有幸遇到文德,相信不会再有前世遗憾。
伸手将杨梦尘拥入怀中,龙玄墨眉目舒展:“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
这么大的事又涉及阿九安危,阿九却没告诉他,他当然生气嫉妒,但更多的是心疼和愧疚。
不过此次能让他知晓阿九的心意,阿九还为他吃醋,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以后再有任何事,必须提前告诉我,我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记住了么?”听闻阿九出事那一刻的心痛和恐慌,他不想再经历,哪怕一次也不想。
杨梦尘温顺地点点头:“我记住了。”
两人已是夫妻,文德又在意她,今后有事自当该与文德商量,毕竟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相互信任。
“王爷,安神汤已熬好了。”屋外传来墨梅的声音。
龙玄墨扬声吩咐:“端进来。”
房门打开,墨梅端着托盘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