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封、调动等事务,手里定然掌握着许多人的履历资料及人情往来,对朝中大小事应是十分清楚的……
也许,是一份名册,也许,是私藏的资料……
忽然,门外响起方思远的声音,隔着好一段距离传过来:「婉婉,入夜了,我们该回了。」
我回头去看,并不能看到他的身影。
我想,以他的聪明才智,怕是已经猜到了这里面坐着谁。
但他明智地选择站在远处,假装不知。
我没有说话,座上之人也沉默不语。
方思远又说:「条件谈妥了,何荆问我讨一幅画,画给他,郑清云跟我们回去。」未提座上之人一个字,像是拿定主意当这人不存在。
画?什么画?
我看一眼座上,对方没再点手指了。
他低头看我一眼,笑了:「他倒真是个不可多得的聪明人。」
我只觉这笑太过莫测,不禁心惊肉跳。
他抬起手,懒散地挥了挥:「你走吧。」
我连忙站起来,恭敬朝他一拜,向门外走去。
到门口时,他忽然强调:「我的话,你要当真。」
我顿住脚步,并不能理解话中深意。
哪句话呢?
抬头远望,方思远站在院门口不远处,身后立着神思恍惚的郑清云和捧着药不情不愿灌下去的绿枝。
在刚刚笼罩下来的月色中,他绷着一张脸,嘴唇也紧抿着,左手紧紧握着剑鞘,右手握拳,脚步轻微错开,脊背挺得笔直,分明是个戒备的姿势,哪里还有一点刚刚曼声唤我的样子?
姑苏的秋天并不冷,院中的桂花树还点缀着金黄,暗香浮动中,他一身豆青色锦衣,与我初见他时很像,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坚定,高大,要豁出一切似的。
我忽而一笑,大步朝他走去。
朗朗月光中,他飞快向我跑来,将我拥入怀中,抱得很紧,很紧。
我拍拍他的背,安抚道:「无事,我们回去吧。」
他轻轻道了一声「好」。
郑清云站在原地看我们相拥,眼中忽然坠下一行泪来,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
绿枝跑着把药碗给大婶送过去,吐舌头道谢,又朝何荆挥手作别。
这个丫头,经此大劫依然古灵精怪,真是不易。
方思远牵起我的手,向她俩招呼一声,朝外面去了。
门外有两架马车候着,郑清云上了其中一辆,这次被官府的人护送着先行一步,并不曾回头看我们。
我们三人上了另一辆,绿枝本想回避,可她病还没好,只能缩在角落不吭声。
我与方思远也没有说话,只是握住的手未曾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