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韫问:“你有五十么?”
“一半都没有,简直很年轻貌美。”对方说,“我知道你今年十七,五月十六生人,我已经为你备好了十八岁的生辰礼。”
“多谢,不必。”檀韫矜持且挑剔,“送我礼的太多了,多你一份放不下。”
对方热情地说:“我家很大,还有好些宅子,你可以把那些礼物放在我家,把我送的放在身边。”
檀韫认真思索了一瞬,说:“我跟你很熟吗?”
一句话好像打击得对方不大自信了,但这人脸皮堪称一绝,竟小心翼翼地祈求道:“我送的小物件,也可以随身携带……行吗?”
檀韫沉默,随后婉拒,“不行,而且我只用好东西。”
“这是自然,需得是好东西才配得上你。”对方兀自忽略那句“不行”,殷切争取,“我有钱,会送你顶好的。”
“算了吧,你不如拿钱去治脑子。”檀韫建议。
对方漠然地说救不了,又低头可怜地用额头蹭了下他肩膀处的衣料……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檀韫腹诽,又继续试探,“多试试,你脑子坏了,妻儿怎么办?”
“我没成家。”对方迅速回答,咄咄抱怨,“之前有人为我说亲,我不愿,那人不要脸地追到了我家里,还鼓动一堆人来逼迫我,我忒烦,就把他的舌头割了。这下好了,他再也不会说了。”
这事儿倒是可以顺着查一查,檀韫说:“你在举例子恐吓我么?我不从,你就把我的腿砍了,这样?”
对方的视线因此从他的脸上挪开,落在腿上,那是一种专注于是炙热,仔细于是直接,干净于是敬畏的目光——好复杂啊。
虽然有袍子挡着,但那视线别说几层衣料,墙都能烧穿吧,檀韫被看得别扭,下意识地并腿蹭了蹭,对方因这小小的动作回神,立刻把眼神收了回去。
檀韫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不会。”对方说,“你的腿很漂亮,不该落疤。况且砍了就接不回来了,最多打折。”
檀韫:“……”
“也不会,吓你的。”对方自娱自乐地笑起来。
檀韫抿了下嘴巴,催促道:“你滚。”
“放你继续陪你的陛下逛街?”对方比满林子没熟的果子还酸,“是了,你们青梅竹马,情深意重。”
檀韫因为这句话捕捉到了一点苗头。
这人酸这个酸那个,听他说不正经的话会焦躁愤怒,还用那种大杂烩眼神看他的腿,难不成是……倾慕他?可上一世没有这一出戏码啊。
檀韫不禁想起尚柳来说的话,如果那个煞神是他的野桃花,那这人会不会和“野桃花”是同一个人?这两人有相同之处,都出身不凡,胆大妄为,“野桃花”那会儿疯魔,此人这会儿脑壳有缺,都是不大寻常的脾性。
檀韫心里揣测不断,面上却微微一笑,说:“你的命就是这样不好,否则与我相伴长大的就是你了,对不对?”
“所以我常常梦到你我一同长大,形影不离。”对方顺竿子就爬,语气落寞,“可惜梦就只是梦……不过,至少做梦时是极快乐的,我想天天梦见你。”
九天佛陀,各方菩萨,随便来一位把这妖鬼收了吧,檀韫祈祷,幽幽地说:“我这样躺着,腰很累。”
“我、我帮你揉一下?”
你还结巴上了?装什么乖巧腼腆小少年。檀韫拒绝,“不过你可以让你的侍卫帮我揉,他的手很好看。”
主子不好试探,那就换侍卫下手。
“……他戴着指套,你也能看出来好看?”
又是熟悉的酸果子味儿,酸得檀韫唇齿生津,不禁咽下一口唾沫,嘴上还要刺激人,“可是手型包不住呀,是纤长有力的样子。你若不赞同,让他脱了手套帮我揉,我再切实地验证一番,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对方严肃地说,“我要滚了。”
檀韫失笑,目光隔着眼罩钉在对方脸上,温和地劝道:“藏好一点,别被我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