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母后终于从我宫里搬了出去。
她再也不会天不亮就叫我起床,再也不会在我读书时陪在侧旁,再也不会在苏白珽训斥我时帮腔。
我觉得我似乎感受到了那么一点点的自由。
跟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是我最快乐的时候。她们那么乖顺,柔情似水,不会忤逆我,会用尽全身解数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我只希望我眼前全是这样的人。
但就这么小得不得了的事,一旦被苏先生抓住了,也会被大做文章。
我不过是同三个宫女在一起,宫里的女人除了母后哪个不是我的?
可这事叫母后撞见了。母后叫我在奉先殿罚跪,这一跪就是七个时辰。
七个时辰之后,她把我拎给了苏白珽。
那一瞬间,我突然感到了巨大的羞愧。但不是因为白日宣淫,而是因为即使是这等秘事,我也逃不过苏白珽的指责。
他笼罩了我全部的生活。
连那一点点的自由也没有,都是虚假的。
这本是一件只有内宫知道的事,可苏白珽叫我写罪己诏遍发朝野。
这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撕着我的面皮打。
我跪了七个时辰,跪得腿失去知觉,母后甚至没有找太医来给我看看,坚持要我按苏白珽的意思写完这份罪己诏。
等我写完的时候,母后召了太医来。
但为时已晚。
七个时辰跪出了事,我的腿落下了永久的毛病。
母后和苏白珽会愧疚吗?我不知道。我从他脸上永远看不出除了生气之外的任何情绪,他永远是那副表情那张脸。
这样的皇帝我做够了。
苏白珽我也受够了。
我无数次,无数次想过要罢他的官,打发他回老家去,离我远远的,再也不要有机会管我。可首先母后这关我就越不过去。这样的念头在心里一天天茁壮,到最后,我觉得罢了他的官已经不够解气了。
我想杀了他。
后来,他病了。
坦白说,那时我是庆幸的,就像头顶的一座大山终于要被搬开了。
在他病了的那段时间里,我终于可以亲政,尽管按母后的意思,还是要遣大伴去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去管了。
我意识到了,要处理这些千头万绪的政事平衡朝局,是一项多么繁重艰难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