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的脑袋突然歪了下去。
我伸手去探,他已经没了声息。
丧礼之后,洛儿登基。
我没有如皇上所言请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出山。
我很谢谢她对我的保护和帮助,可惜一山不容二虎。如今她也不过四十多岁,她重新掌权还有我的事吗?
洛儿登基之后第一件事,给苏白珽翻案。
没有人知道我和苏白珽的关系。皇上弥留之际我与他独处那么久,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皇上的遗命,那我也就顺水推舟。
叫世人都觉得他亲自灭了苏白珽满门,又在死时给他翻案,这不有趣吗?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出于愧疚,世人都会明白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冤案。
我召回了在南京种菜的马公公。这个节骨眼上,内廷需要他。他虽已年老,但怎么也还能撑持两年。
马公公回来第一件事,先去祭拜了先皇,然后便是来拜见我这个太后。我给他赐了座,分别十年间,他比我记忆中老了许多。
他拜见我,一是谢恩,二是请辞。
「太后,老奴年老了,担不得这大任了。」
「我瞧您依旧眼明心亮。」
马公公笑了笑:「太后,容老奴逾越问您句不当问的。给苏相爷翻案,到底是先皇遗命,还是您自己的意思?」
「谁的意思不重要,事情做成了才重要。」
他低头喝茶,不再说话。
他不说话,我也就不说话,就这么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开口了。
「太后当真能忍,老奴没想到,竟有十年这么久。」
「那你觉得如何?我会抓住一切机会杀了先皇然后召你回来?这是你期待的吗?」
他沉默了很短一会儿,接话了:「太后可别把这杀头的死罪往老奴头上扣。」
这就是默认了。
「马公公,我也想问您一句不当问的。您看着先皇长大,就当真没有半点儿情分吗?」
「情分呐。」马公公盯着茶杯上的图案,并不看我,「情分这东西是相互的。只有老奴一个人的情分,您瞧见了,险些同苏相爷一个下场。说来还要多谢您,老奴才有这一条命苟延残喘至今。」
他虽然这么说,但他去祭拜先皇的时候,我也在。
他当时流的泪,不似作伪。
「您客气。我也得谢您。就如您所言,情分是相互的。我保您一条命,您也同样保了我一条命,我都清楚。」
他放下茶杯,苦笑一声。
「可那毕竟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孩子。」
不是万人之上的君王,而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我想对我爹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