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涌进来:「我没有害德妃,马公公信么?」
「老奴信不信不重要,得皇上信。」
接下来这一路,我与他都不再说话。皇上在许林卿宫里见我,我能听见内室中她撕心裂肺的喊声,和稳婆太医侍女来来往往的呼喊声。血水一盆一盆地端出来,院中单是烧水的炉子就不知架了多少个,满殿的血腥气。
皇上盯着我,眸色冰冷:「德妃在你那食用了梅子,确有此事吗?」
「有。」我垂着头也垂着眼,尽力不让皇上从我的眼睛上想起苏白珽来。
「德妃早产之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臣妾的梅子绝无问题,都是御膳房送的。臣妾也没有叫她吃,她自己要吃。」
「她自有孕以来从不乱吃东西,你怎么解释现在的景况?」
说到这里我就明白,他其实不相信我。可他还是要找我问问。为什么还非问不可?
「梅子还剩了些,皇上尽管叫太医去验。」
这时许林卿的侍女适时冲了出来,声泪俱下地向皇上控诉我一定早就毁去了那些有问题的梅子,如何能查的出来,可事必定是我做的无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上叫我抬起头。我想我该摆出一副惶恐无辜的样子来,好为自己开脱,可我做不到。我只能像一直以来那样,平静地望着他。某种角度上来说,就和他看着我的眼神一样冰冷。
皇上盯着我,马公公也盯着我。
然后皇上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眼眶抽动了两下,突然起身一挥袖。
「云嫔谋害皇嗣不知悔改,挪到冷宫去再别叫朕见着!」
我被陷害得莫名其妙,皇上动怒动得也莫名其妙,毕竟他就是这么喜怒无常,只有许林卿达成了她的目的,只是不知道以孩子作为筹码换一个敌人的消失是否值得?听见旨意的那一刻我竟没有恐惧没有悲伤,我觉得或许这是我一直以来想要的结果。
当天夜里我就被扔进了冷宫,身边只留了一个伺候的宫女。侍女噙着泪打扫荒弃的宫室,尽力想叫我住得舒服些,我叫她休息去了。
冷宫的窗子早烂了,风雪呼啸着吹进来,在窗边聚成一滩水,又结成薄薄一层冰。
虽然生了炭盆,但还是太冷了,我难以入睡。
天将亮时,冷宫的门被打开了。我从窗子望出去,马公公站在门口,暗蓝的天色下,他的身影在雪光中有些难辨。
他径直走到门口,颇知礼数地叩门,有我准许才进来。
过去他是向我行礼的,如今我已经进了冷宫,以他在皇上身边的地位,或许该我向他行礼了。
他微微侧身让开,没有接这个礼,只是盯着我的脸,就和皇上看着我时一样,和太后看着我时一样。
我的眼睛和苏白珽那么像,他们每个人都认识苏白珽。
「云嫔娘娘,云真的是你的姓氏吗?」
「自然。」
他拂拭掉椅子上的积灰,毫不在意地坐下去,缓慢开口:「十八年前,苏相爷得了个女儿,出生时照惯例请人测了八字推了命格,先生说,这女儿若留在苏府,便养不活,一岁前便要生大病,得送去积空寺养着,一辈子不能见家人,不能叫外人知晓,一生才能平安。苏相爷原本不信,后来还没满月孩子就生了大病,送去积空寺才救回来。那之后这个小女儿就再也没有回过苏府,对外就说病死了。」
我沉默不语。
苏白珽现在早就不是什么相爷了,他是被皇上盖了章的罪臣。而马公公照旧如此称呼他,可见他们二人的确交情匪浅。
「孩子送去积空寺之前,老奴正在苏府同苏相爷商讨事宜,那时孩子还未曾取名,只定了从女子的静字,剩下一个字,苏相爷就叫老奴拟一个。」
我依然沉默。
「老奴拟了个遐字,取长远长久之意,祝愿苏相爷的千金能无病无灾长命百岁。」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第一次见你老奴就想起了苏相爷,您这双眼睛同他实在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眼神都是。」
「原来马公公和苏相爷还有这等旧事。」
「莫装糊涂了。云嫔娘娘,老奴本不该直呼您名讳,云真的是你的姓氏吗?你是云瑕,还是苏静遐?」
我是云瑕,也是苏静遐。
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在积空寺长大。积空寺中没有男子,都是女尼,我未曾剃发,只跟着住持修行,住持教了我许多,虽诗书不大通,但医家占星测吉凶,或多或少都有涉猎,更多时候还是带我读经书。
旁人知道我是来养着的官家小姐,却不知我到底是谁家的人。因为从来没人来看过我,久而久之大家都当我家破人亡了。
就连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我十三岁那年,当时如日中天的苏白珽以勘察太后敬香事宜为由来了积空寺,那时我也只知他是赫赫有名的丞相,是帝师,却不知这就是我生父。后来我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