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口,举剑之际他说出义母的许诺。我再丧心病狂也不敢罔顾义母的诺言,于是我留了他一命,将他囚禁在隐秘的天牢之中。」
他苦笑,「阿蘅,你如此聪慧,肯定是一早便怀疑到了我的身份。你是如何发现的呢?」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再做戏的必要,「小七每次说起戚贵妃都唤她是娘亲,亲切自然,倒是你对戚贵妃毕恭毕敬,尊敬有加,亲热不足,不似一般母子。再有就是你对我的态度。你在得知自己是我的叔叔后看我的目光依旧炙热,没有丝毫改变。」
「阿蘅,」他叹息道,「所以你并未失忆,你一直知道悬崖上是我在你身后对吧?」
没等我回答他继续道:「你为先帝的病情忧心忡忡,翻看太医院的记录,又抄录药方拿去宫外的药房询问,你恐怕不知道,你去的那家药房正是许文峰的侄儿开的。许文峰知道你已察觉端倪,恐事情败露便在你出宫时派了家丁侍卫追杀你。我得到消息赶去救你,就在悬崖边上,你回头见到我惊恐万分。我没有推你,真的,我发誓,我可以用义母和小七的灵位向你发誓,我没有推你。你惊惧下往后退,脚下一滑,向后倒去。我伸手想拉住你,却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落下悬崖。」
「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多恐惧吗?如果你死了,我要这泼天的富贵,要这皇位有何用?我发疯一样跑到悬崖下,沿着沧澜江寻找,心中只想着你若死了,我便也不再独活。皇天有眼,你被一个农户救下了,苏醒后还丢掉了最关键的那段记忆。」
他低声笑了起来,「其实一直是我自欺欺人罢了,我心里一早明白你的失忆是假装的,你恨我害你落崖,恨我害死你的祖父,恨我抢了你弟弟渊儿的皇位,你留在我身边与我周旋,只是为了复仇。而我却心甘情愿地陪你演这场戏,沉沦在你为我编织的旖梦里。我只想留你在我身边,哪怕只是做个戏中人。」
他说了太多的话,气息越来越微弱,眼睛中光芒也越来越黯淡,仿佛将息的炉火。他祈求地望着我,「阿蘅,告诉我,你是爱过我的对不对?」
一滴泪涌出我的眼眶,顺着我脸颊滑落,最终落到他的脸上。我仿佛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着花香的夏日,身着布衣的男子抬眼间便俘获了我的心。
「我爱那个坐在大树下为我编草鞋的莫小武。」
他眼中的神采骤然一亮,仿佛盛放的烟花,随即又黯淡下去。在生命的最后他叹息着说道:「我死后将我随便埋了吧,我不想进皇陵,这个皇位本就是我偷来的,可我……不后悔……若不是偷得皇位,我又如何能与你相守这两年?阿蘅……带着我们的孩子好好活下去吧……」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吐出了盘踞在胸肺中的最后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元昭三年六月初九,叶澜修驾崩。他死前给我留下一道遗诏,遗诏中封我为皇后。
11
国不可一日无君,舅舅王甫庭拟出奏章,奉我弟弟叶渊为大周第九任帝王。
渊儿蹦蹦跳跳地跑进凤鸾宫,伸出小手指着我的腹部,「阿姐阿姐,小堂弟何时出生啊?他出来后能陪我玩吗?」
我微笑着掏出锦帕擦去他额上的汗珠,「等他能陪你玩了,你怕是又要嫌弃他烦人了。」
渊儿苦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不对,不对,舅舅说了,不能叫小堂弟,应该是小外甥。」
我敛了笑意,抚着浑圆的腹部淡淡说道:「舅舅说得没错,是该叫小外甥。」
渊儿坐在我身边,以小大人一样的口吻说道:「可我还听舅舅跟身边的人说,最好是个女娃娃,不然会有诸多的麻烦。可我还是喜欢男娃娃,女娃娃又不能和我玩弹弓。这样吧,若是女娃娃,我就封她做郡主,若是男娃娃,我就封他做个大将军。」
曾几何时,渊儿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然而随着腹中的小生命即将诞生,我即将成为一位母亲,心中的天平悄然发生了变化。
姐弟之情终不如母子连心。
我在这吃人的皇宫中浸淫十数载,早已深谙皇权争夺下的黑暗与龌龊。是做皇帝见不得光的姐姐,还是做皇帝的生母,两相比较,优劣不肖言说。我手中留有叶澜修给我的遗诏,是否搅动朝堂风云只在我一念之间。
桌上是一碗汤药,最近天干物燥,渊儿有些咳嗽,这是我特意让太医院熬得清火药。清苦的药香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
「阿姐,你会一直陪着我对吧!」渊儿信赖地将小脑袋靠在我的胳膊上。
我端不住药碗的手抖个不停。心中几经挣扎后终究是将药倒进旁边的花盆中。
皇宫是一个尔虞我诈的牢笼,身在其中的人都会迷失本心。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我不愿意再放出心魔,为了一己私欲和不可预知的未来而伤害身边最亲近的人。
我伸手揽住渊儿,缓缓道:「对,阿姐会一直陪着你。」
正文完
番外。初遇
我是皇宫中最尊贵的小公主。当今圣上是我的皇祖父。五年前我爹爹薨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