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混着潮湿的雨气将我包裹其中。
「男女有别」这一念头忽而落在我心头,以至于阿枳像往常一样要牵着我给我探路时,我犹疑了起来。
在她的手握上来时,我无比清楚地认识到,这不是少女的手。
它纤长,带着一点并不磨人的薄茧,柔软而温暖。
心跳混杂在沙沙雨声里,我竭力不去想,掌心的手却越来越烫。
我借此开口,想打破这种静谧,却适得其反。
在阿枳沉默的片刻里,我心跳如鼓,怕自己的异样被察觉。
话题匆匆结束后,我松了一口气,但那药香却还是萦绕在我鼻尖,以至我心神不定。
阿枳给我念道经,字字入耳,盘桓入心的却不是箴言。
佛说,「爱欲于人,犹如逆风执炬,必有烧手之患。」
我不通佛理,只是这句话莫名记在心里,此时又莫名翻涌出来。
4
魏婶找上门来,说有良人堪配。
我的心忽而像被人拧起来塞在喉中,上不得,下不了。
魏婶问我如何,我能觉得如何呢?
此时才惊觉自己同唐枳之间什么关系也不是,不是兄长,不是良配。
我只能忍着那股情绪,四平八稳地说阿枳中意就好。
这种心绪在后来的日子里不减反增,日夜叩问心门。
直到那杯酒,直到唐枳的吻落下来。
我的心开始崩塌,而残存的清明心智让我悬崖勒马。
我不能,也不应该。
不论从什么论起,我都不是阿枳的良人。
我不能再待在观中了。
怀里只剩两件法器,一件是「连心」,一件是「去尘」。
连心是两串互有感应的流珠,佩戴的一方有血光之灾,两串流珠便会一齐断掉。
去尘则是一支簪子,簪上之后便能无欲于心,忘情于事,以达心通。
师父曾对我说,我有灵根,只要历练足够,便能得道成仙,福寿天齐。
待法器用尽的那一日,便是我羽化登仙的时候。
我接过法器时还不懂它们的用途。
如今懂了,却不再想成仙,因为人间有了舍不下的人。
那个人如今,过得怎么样呢?
念头还未落下去,手腕的流珠就散落一地。
5
我既惊又惧,跌跌撞撞地摸出门,绊倒了椅子,这动静引来了无尘观的观主。
观主拦住我,说如今夜半三更,怎么好去邻县?
我说,白天或者黑夜,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分别呢?
观主沉默下来,又牵来一匹老马,说它知道路怎么走,要我小心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重到山下,拾阶而上,因为着急赶路跌倒了无数次又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