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去劝慰他,没想到,他只是平静地看了我一眼,告诉我『本王还活着,就不能算输』,那之后,陛下釜底抽薪,一举扳倒了当时风头最盛的皇次子,势力得以和八王抗衡。」
顾太傅抬眉看我:「你一定和我有一样的疑惑,那么小的孩子,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点了点头,听顾太傅继续道:「我想办法去试探他,结果陛下和我说了一句话,那句话,老夫记到如今。」
我听后,陷入沉默,没想到,那一日,周温竟然冷笑着对顾太傅说:「太傅觉得我被三皇叔背叛,没有伤心,很奇怪是么?你和母妃在狸猫身上抹药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病痛难忍的时候,我也伤心过的……只是伤心了一场,便彻底想明白了,既然你们都希望我去坐那皇位,我坐便是了。」
原来,周温一开始就察觉到,父王死后,他仅剩的慰藉,被人当成了逼他成长的工具,而这些逼他的人,便是他的恩师和母妃。
这件事,周温一直知情,却没有发作,还是按照他们给他规划的成长路线,一步步地披荆斩棘。
这件事,也让顾太傅明白,周温大抵是这天底下,最聪明、最善良、也最能隐忍的好孩子。
只是可惜,生在了帝王家。
那之后,顾太傅对周温转换了态度,变得越发敬重,周温也不负众望,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帝王。过去,我只知道,周温是一个没有软肋的人,现在才明白,他是因为所有的软肋都被人伤透了。所以,干脆把自己冰封起来,不再有多余的情绪。
听完我的看法,顾太傅又叹了一口气。
「你觉得陛下没有软肋?或许从前是这样的,但现在,你就是他仅剩的一根软肋,哪怕不断疼痛发作,他也未曾割舍……」
顾太傅的话,太夸张,我并不想相信。
我喝光了杯里的茶,打算告辞。顾太傅看出了我的意图,抢先一步开口:「当初,你在西山捅了他一刀不告而别,他想抓你,有一万种办法,想要伤害你,也有一万种手段。可是,你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有做?」
这一点,我也实在好奇,若是周温做些什么,不管是通缉我,还是继续设计我,我都能心安理得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可他偏偏什么都没有做,这样一来,仿佛我才是那个做了坏事的恶人,这种欠了别人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顾太傅苦涩一笑,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开了口:「陛下苏醒后,派人去找你,我原以为,他会杀了你,让自己彻底绝了念想,没想到,陛下只是让人远远看着你,给他传回消息。」
顾太傅告诉我,起初,我的消息每三日传回宫里一次,周温每一封都会看,那时我刚刚在边境落脚,为了生计给商队守护财物,几次陷入危险,周温看我挣钱不易,便想办法让他的眼线掉落金子,让我白捡。
但没想到,我担心这钱是商队的东西,四处找人去问,每次总是被人冒领,白瞎了他的苦心。
周温思虑再三,想找人给我谋一份稳定的差事,却不料,眼线在观察我的时候发现,有一个开客栈的鹦鹉也悄悄地替我挡了几回灾。
后来,鹦鹉给我一份差事,我接受了,周温既高兴,也不高兴。高兴的是,我终于不用每日出去跟人拼命;不高兴的是,他担心鹦鹉和我朝夕相对,会日久生情。
周温白日带病上朝,强装没事,夜里思虑我的事情,身体很快就挺不住了。顾太傅看出来了,便与周温促膝长谈,希望他能把我放下。
周温最终答应了顾太傅,那日以后,他便克制着不肯再看和我相关的东西,也开始努力抹掉我存在过的痕迹。
这一切,周温都做得很好,边境传来的信,他再也没有看过,顾太傅本以为,周温就要放下了,却不料,吐蕃使臣来朝,周温突然对吐蕃发难,自那日起,他便开始关心起和吐蕃相关的事情。
这些天,周温不仅打探吐蕃的风土人情,没事还去礼泉坊和人闲聊,亲自过问一些细枝末节,由于这些和我毫无关系,顾太傅只当周温是对吐蕃另有打算,没有深究。
但没想到的是,周温似乎越来越沉迷这些,甚至连吐蕃的探子也听说了这件事。
他们满心以为周温看中了吐蕃是块宝地,想把吐蕃收入囊中,为此,诚惶诚恐,仅仅半个月,就有了许多各方请来的细作混进长安,打探消息。
顾太傅猜不透周温的想法,终于忍不住逼问了他,但没想到的是,周温竟然一脸无辜地告诉顾太傅,吐蕃地广人稀,习俗迥异,便是攻占了,也很难汉化,他打探那些风土人情,只是因为好奇……
至此,顾太傅终于明白,周温在干什么。他素来知道周温聪明,却没想到他会把聪明用在这种地方。
周温知道不能看关于我的事情,便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去了解我现在居住的小城,通过想象,饮鸩止渴。
今日下朝,顾太傅与周温撕破了脸,直白地告诉他,再这么打探下去,且不说吐蕃的群臣会不会吓破胆,万一他们真的认定,周温要攻打吐蕃,搞不好真的会兴起战乱。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