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要嫁他的。除了床笫之事,他对她真的还算不错。赏赐、位分、母家,他都照顾到了。
她并不奢求什么。她想着他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那件事一定叫他很为难。她想着她便陪在他身边,照顾好他便可。
那日他来她寝殿歇息的时候,她以为还是与往常一般,并未做什么准备。他突然褪去她衣裳的时候,她整个人却忽地害怕起来。因为她觉得这样的皇上让她太陌生了。
她虽然害怕,却不敢出声。她怕扫了他的兴致,可却抑制不住地有些颤抖。他似是察觉到了,握了握她的手,似是安抚她,叫她别怕。他细细密密地吻她,让她忍不住轻哼出声,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这样主动,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幸好他没说什么,灯也灭了,一片漆黑里看不到她的脸红。
女人总是敏感的。她知道,虽然昨夜他待她极为温存,但他没有吻她。
吻和吻,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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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昭仪进宫后的第二年有喜了。容昭仪有喜后的第三个月,淑妃也有喜了。江菁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内心升起一股不可言说的痛苦,为阿楚,也为她自己。
她想,赵烨终归是忘记了。这世上,终归也只有她一个人记得阿楚了。
时隔多年,她又去了阿楚的墓前。她想,赵烨应是很久没有来过了,因为坟头都长满了青草,路上的花也没有了,只剩这一片翠绿的竹林。
她一直觉得自己没脸来见阿楚。但她知道,赵烨抽空会来的,每次都亲手扫墓。她又想到了容昭仪怀孕,她想,终归是不一样了。
她望着石碑,耳畔传来竹林的沙沙声。她想到那一年,阿楚同她说,她娘亲形容她就像一株翠竹。她并没有见过阿楚的娘亲,但她想,那也必定是个奇女子,这比喻何其准确。
竹子坚韧,挺拔。阿楚正是这样,不管在哪儿,总是挺拔的,她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疏离与清冷,嘴角不笑的时候透着一股倔强。她总是生机勃勃的,看着她仿佛觉得遇到天大的事也不必惊慌,遇到过不去的坎也不必害怕,她就是透着这样的韧劲。
只是她一笑啊,眉眼却忽地生出许多暖意来,眼睛亮晶晶的,透着机灵与狡黠,嘴角扬起来,整个人像小孩子一样甜甜的,让你忍不住想夸一夸她,抱一抱她,甚至忍不住想亲亲她那副神采飞扬的样子。
她想得出神,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声:「小江子,是你吗?」
江菁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她看到了谁?她看到了阿楚!
她还是一身男装,头发似男子般束起。她比刚从战场上回来那时白了一些,也胖了一些。脸上从前的那道疤也没了,比以前还多了些侠气,她就这样站在那,笑吟吟地看着她。
「阿楚,你还活着……这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江菁不可置信地连往前走几步,她有些颤抖地去摸了摸阿楚的脸颊,那脸庞温热真实的触感,让她内心的喜悦如湖水一般一圈一圈漾开,迟迟不能平静,让她真的明白了喜极而泣这句话。
江菁的泪落得无声无息,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会不停地重复:「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阿楚,你还活着……」
「我当时走的时候让人给你送帕子递信的,你难道没有收到吗?」
江菁摇摇头表示不知,但她此刻不想在这琐事上浪费精神,她打断阿楚:「这些都不重要了,阿楚,都不重要,你还活着这是最要紧的。」她忍不住扑上去紧紧地拥抱着阿楚,然后放声大哭。
江菁从未如此痛哭过,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伤心难过,似是要将她这一生的眼泪都哭完。阿楚什么也没说,只抱着她任她哭,时不时抚一抚她的背。她哭到最后累了,心底好似一根弦突然松了,让她在此刻竟然想睡觉。她将自己与阿楚分开,才发现阿楚的半个肩头都已被眼泪沾湿。她看着阿楚又笑了,阿楚竟然还活着,这样真好。
此时已是她们分别的第十二年。
两人一同回到阿楚与娘亲从前住过的小屋,还同年少时一样,晚上歇在一起。她们彼此心里有太多的话想问对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两个人却又默契地并未提到江菁喜欢阿楚这件事。
于江菁而言,她很感激阿楚没有提到这回事。她也很感激阿楚没有因为这件事与她疏远,将她看做一个怪胎。她还是同往常一样待她,这让她很知足,阿楚有自己的人生,她不应当去影响她。
于林楚而言,她只是想到了这件事,却又不太好开口。
两人也都默契地没有提赵烨与贺朗。她们并没有说从前的事,反倒是都想问对方后来过得怎么样。只是两人眼神相交,又默契地笑了,都沉浸在这重逢的喜悦里。
她们抵不过困意后沉沉地睡去。第二天早上,江菁推开门便看到一个陌生男子站在院外,一脸愤怒地看着阿楚。江菁看向阿楚,发觉他们应是认识的。那男子一股飘逸脱尘的气质,似是不沾染这尘世半分,身形瘦削,一身白衣飘飘,眼里盛着怒火,看到林楚后便一言不发地走了。
江菁正要问阿楚这人是谁,没想到阿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