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上有一种叫山魅的精怪,不会主动害人,但会通过模仿、乔装和致幻来欺骗人类,间接致人死亡。
它在冬天模仿鸡叫,引诱人类出去捕猎,人看见远方有鸡的影子,却始终追不到,最终在雪中越走越远,直至迷路冻死。
所以千万不要跑出去。
如果不是跟随大人,我从不踏出家门半步。因此母亲正是用这个故事和一排「咕咕」叫的风干鸡,将我整个童年堵在家里。
如今回想往事,感慨良多。
我家就在雪山半山腰上,我和母亲、哥哥、姐姐住在一起。
父亲在隔壁城市工作,每半个月回家一次,开着他的小卡车。周五晚上到家,周日晚上再走,这两个晚上的晚餐是最丰盛
的。
这一天是周五,正是他回来的日子。
母亲把燃气炉端上桌,桌上就没地方了。姐姐抱着书本跳起来,「妈,我还写作业呢!」这一声将我彻底惊醒。
外头又是隆隆巨响,屋顶另外半边的雪也往下掉。我伸了个懒腰起身,撩开窗帘往外看。
屋外天已经黑透,灰蒙蒙的云郁积在半空中,地上的雪也被映得发灰。
上山的路隐没在密林间隙,每天早晨有人对它进行处理,好使它不积雪也不结冰,雪水就这样沿着下山的路蜿蜒流去。
之前我和哥哥姐姐追逐过雪水,摔得很痛。姐姐曾说:
「雪水让人滑倒,是因为摩擦力变小。如果太阳把雪晒化了一层,雪水渗进雪里,积雪和山之间的摩擦力也会变小,雪崩就是这么来的。」
现在雪停了,再过一会儿路的尽头就会出现车灯。
「马上爸爸就回来了,收拾一下准备吃饭。」母亲让砂锅坐在燃气炉上,然后炒好了几个菜。
我再次撩开窗帘,眺望那条路。尽头的灯光还没有出现,暴风雪却在这时突然降临了。
冷风卷着雪片从没关的小窗里灌进来,家里的东西被吹得猎猎作响、四处乱坠。
「啊,不应该呀!」母亲忧心忡忡地往外看一眼,用力关上窗。
窗户被割了无数刀似的,糊得除了雪看不见其他。风在屋外呜呜嘶吼,间或有树枝坠落乱砸的巨响,听起来又近又远,像是末日降临。
我窝在母亲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