纥石烈桓端又问:“郭节度,你觉得,木华黎会在哪里?木华黎如果投入战场,咱们又该如何应付?”
蒙古人如果真的还有五个千户投入战场,那就超过了郭宁所部能承担的极限。最好的结果,无非是收兵退保咸平府,然后据城死守。至于上京路那边的金军,只能自求多福。
倪一举着军旗,立在郭宁身边,看看郭宁的脸色,看看北面聚拢的蒙古骑兵,再看看南面重整旗鼓的蒙古骑兵,神情有些忐忑。
赵决拨马过来。他鞍桥两边各挂了一个面目狰狞的脑袋,大约是费了力气才拿下的蒙古拔都儿。一名护卫手忙脚乱地替他更换破损的甲胄,除下环腰甲片的时候,一整片干涸的血泥黏连在甲胄背面的牛皮上,被连带着扯了下来,露出了下面被瘀血覆盖的可怖伤口,甚至可以看到伤口下方灰白色的筋膜。
但赵决全然不在意,只凝神等着郭宁发出号令。
河滩南北,忽然一静,偶有马匹嘶鸣,或几支箭矢当空划过,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响。
郭宁抬头望天,黄昏将至。他哈哈一笑,反问道:“有什么干系?”
“怎么就没,没……”
纥石烈桓端急得脸色赤红,梗着脖子想要再说。郭宁继续问道:“归仁城那点地方,还能藏五个千户的兵马么?”
“那倒是不能。”
“黄龙岗周边,还有什么隐秘的所在,能驻扎五个千户么?”
“附近真的没有,绝然没有。但如果推出一两个时辰路途以外,总会……”
“那就算一个时辰。”郭宁轻描淡写:“咱们冲杀到此地,用了半个时辰。那就再用半个时辰,打碎眼前的蒙古人和契丹人,砍下蒲鲜万奴的狗头,然后看看木华黎想做什么。”
“这……”纥石烈桓端瞠目结舌。
赵决点了点头。
郭宁转过身,向倪一道:“摇旗,吹号。让韩煊带着铁浮图上来,本营步队也压上,并力冲杀!半个时辰之内,咱们把饭桌清理干净了,看谁敢来!”
郭宁调兵遣将的时候,理应在北面指挥拦阻的蒙古千户可特哥,却不在自家军中,转而向北急行两里许,到了耶律留哥所在的一处高坡。
耶律留哥亲领部属与上京路的金军鏖战至今,身边好几个得力的勇士皆死,他自己也数次亲身搏杀,更有一次陷些被敌军围拢,靠着护卫们拼死救援,才撤回到后方。
耶律留哥已经五十岁了,这几年巨大的压力下,衰老的更快。鼓勇厮杀之后,他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脸色更是惨白:“所以……木华黎将军是这样的安排?”
他身边的将士们也都脸色惨白,无一人言语,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不受影响的,唯有可特哥,这个按陈那颜麾下四千户的首席。
他面无表情地手按刀柄,言语中没有一丁点的顾忌:
“没错。辽王,将东北各路金军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一处,这才是木华黎万户希望看到的。你做的很好,日后,木华黎万户自然有所回报。至于此刻,请辽王派出兵力,与我们一同击溃那定海军郭宁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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