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戈舒夜身上,不可置信的神情要将她烧焦在原地。
但此时的戈舒夜自身也顾不上反应,诧异之情也在她的内心,如同一个当着她面门近距离爆炸的响雷一般,震得她恍若失聪。
仿佛过了很久,她才能在内心巨大的“嗡嗡”声中发出蚊子一样的无力的反驳。
“不,不,不!我不是药师,我是爹爹的女儿。”
仇恨仿佛是支持着火箭向天空飞腾的内部的火药,支撑着戈舒夜一路横冲直撞,不向命运低头。可命运却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非但她复仇的目标成了空虚,连她复仇的立场也不存在了。
她非但不是父亲的女儿,失去了血亲复仇道义基础;她以为是仇人的,更是成了她的血亲。她以为是加害者的,成了受害者;她以为是亲人的,成了凶手;她以为是凶手的,给了她仁慈,成了她的亲人。
因果倒置,仇雠相反,如坠漩涡,没有判断,没有方向。
可是周围的议论之声已经四起。
“盟主坚持要大小姐嫁给杨三弟,就是为了保护沈氏的血脉,重新缔结沈杨二氏的因缘,洗清自己的罪孽吗?”谢若悬喃喃,“沈杨二氏的恩怨,原来盟主早便知晓。”
“怪道舒夜姊姊一早就相信沈芸,原来是血脉相亲之故。”晁醒道。
韩偃口中啧啧称奇,感叹道:“谁能想到,沈自丹一念之仁,救回的竟是自己的亲妹子。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今日竟当真叫我看见。
这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戈姑娘,就算你一时之间不能接受……”
戈舒夜冷冷地道:“韩大人,希望下次如果您有家门不幸,氏族丑闻,我也这么安慰你。(flag)”
吟霜此时不甘地叫道:“姊姊,难道咱们云头堡的仇就这么算了?
舒夜想了想,道:“霜儿,虽然我失去了父亲女儿的立场,但你仍是爹爹的女儿,血亲复仇,天经地义,现在你是云头堡的继承人,就当我死了!
——而且我坚信,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什么?”
“沈芸他,不会是我的兄长!”戈舒夜坚定地否决。
杨昶绝望反驳她:“不,舒夜,不——沈芸他是你的兄长,我有证据。这对嘲风玲珑佩是盟主夫人亲手所赐。”言罢他展开双手,里面正是一对菠菜阳绿的翡翠玉佩,上面雕镂精巧,上下各有一只小小的嘲风兽,一雌一雄。这对翡翠玉佩以巧夺天工的方式咬合在一起,合而为一体,分则各自流光璀璨。
其中雄兽之上的丝绸穗子已经褪色了,显然是主人日日佩戴所致;而雌兽之上的彩绦虽然有些陈旧,却颜色鲜明,显然是被很好地珍藏保存。
“这是盟主从你身上得的,告诉夫人这和你的身世紧密关切,因此一定要好好收藏,只有你出嫁之时才能拿出。这也是为什么这次适逢危机,他要以此作为你继承权的象征。
戈盟主早已明了你就是沈氏之女,也得知了沈杨两家联姻共同持有春水的计划。他之所以这么坚持我们的婚约,就是为了能够厘清过去的罪恶,恢复沈杨二氏交好,赎他和我以前的罪孽。
嘲风兽一雌一雄,雌兽是你的这一半,雄兽是我所持。
——这对玉佩是当年在昆仑台上,沈芸代他的妹妹与我结为姻亲之时,沈氏为杨氏所留下的信物,是他亲手交给我的。”
戈舒夜半信半疑,素手拆开那对阳绿翡翠玉佩:“杨昶,你以前就见过他?”
杨昶垂目如泣血:“非但见过,亲如兄弟;适逢变故,家族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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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片金色的羽毛**
“嘘——还没有结束。”萧怀遇提醒道。
只见蓝迦楼将白剑指向白色的冰做的圆厅,在证人席,一股白色的云烟也盘桓地升起来,形成一个清秀的官宦女眷的模样。
杨昶嘴唇嗫嚅:“沈夫人……”
沈夫人的记忆缓缓开口了:“陆上的人类是贪婪的,药师的历史给了我们太多惨痛的教训:不能在没有利维坦之时落在地上,否则你们必受人类的害。
春水不会湮灭,可是药师的血脉太脆弱、太宝贵了。
药师在地上覆灭,不是药师的灾难,乃是你们陆上人类的灾难。等到药师的血脉彻底断绝,撒蓝和揉金格桑的力量将再无法收敛。
到时候洪水横流,大地震震,到时候人类等到的会是他们自己的苦难和灭亡。
因为药师的大能乃是源来于人类救助同类、平息灾难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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