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不能救你了。
我以后,会像那些虽然续了弦、但仍然每年都写祭妻悼文的虚伪的人一样,把你的名字当做盾牌,挡在我的心上,在虚假的回忆里假装我经历过完美无瑕的爱情。
谢谢你问过我,但我不像你那么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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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碰触到了她,不是刀兵相见,不是剑拔弩张,只是像人类的猿猴本能那样,温柔的碰触。她仍然温热的躯体,散开时会发出窸窣声响的发丝,柔软的触碰,和呼吸。
这是他失去母亲和妹妹之后,对于女孩的第一个拥抱。
她柔软的头,像只小鸟一样垂在他肩上。
她的生命正在流逝,就如同她的温暖。
她的手迅速凉下来,那寒意顺着她的手臂、四肢,向她心脏聚集去,就像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无法阻挡。
沈芸透明的手指颤抖着抚着少女的后背,似乎想把那迅速降低的温度抓住,可是他每次冲动想要输出内力,都咬牙止住了——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冒险!
他仰头惨然一笑,两行清泪滴下。
就像当初失去母亲和妹妹,他还是什么也做不了。——也许,也许用不了那么多内力,也许可以应付他们!他的脑海中响起一个绝望而侥幸的声音,他疯狂到要失去理智了!
不行,不行,太子是那么多人失去了生命才保下来的,
他们的生命,师傅的生命,纪妃娘娘的生命,和她的生命,难道有孰轻孰重之分吗?
在利弊的天平上称量生命,他第一次感觉到一种献祭的绝望。
你要向春水许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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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别业偏厅等了一夜的韩偃,终于得见东方破晓。
沈自丹已经盥洗过,换了一身天青色的麻布外褂,显得面如白纸,也许是彻夜未眠,脸颊凹陷、非常憔悴。
“腾骧左卫指挥佥事韩偃,英明忠武,特拔擢副都指挥使,带领勇卫营,北上守卫大同。得令三日内整军出发,不得在京拖延。”
“谢主隆恩。”
“赐宝剑一把,见机行事,剑在人在。钦此。”
“是妖剑?”
“你就当是。”
“那——”他看向那具少女静静的躯体。
“死生由命。你替我……带下去好好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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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偃扛着被一卷席子包裹的十三夜大步快出,一边叫唤韩春:“快去请大夫,像是冻伤,还有一口气!”
“天哪,她身上冷得像冰块一样!”韩春摸了“尸体”一下,被凉得赶紧缩回手。
“还不快去!去老宅会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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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舒夜在炕上缓缓醒转过来,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毡毯子,灶火烧得极暖和,她感觉自己又热,都要被那毯子压死了。
“哟!”打着盹的韩春一个激灵蹿起来,“姑奶奶你可醒了!快快快把姜汤灌下去,我这都熬了一晚上了。”
戈舒夜一骨碌爬起来,又饿又渴,一边啜饮着姜汤,一边不忘把姜吐出来:“我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