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你和我都知道,你在红尘中活不下去了——你的家人,将以你为耻;你以为是你朋友的,将恨你入骨;你所有的联盟都背叛你,你所有的依仗都要抛弃你,你在红尘中像没有网的蜘蛛,只能向下坠落,你现在只是一个,无力、无耻,无用的淫荡女子。
我代表冥冥向你宣判,你,戈舒夜,由于自身发自男女之情的争风和自私的嫉妒之情,害死了自己应当保护的药师族燕三娘!是你没有通过冥冥的考验!
众人,有耳的,能听的,就应当听!你不是被我玉藻前所害,而是你心中的恶念!
Shameonyou!”
“不,玉藻前,你以为你能操纵人心吗?你不能读心,你猜错了。”
戈舒夜以非常复杂的眼神凝望了顾沉星一眼,顾沉星终于确认了,他对她来说,并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
“我并不恨燕三娘,我只是有点嫉妒她,还有点羡慕她,因为她能真诚地说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而我却不能。”戈舒夜上前一步,捡起被玉藻前抛在地上的惊地藏,双手握住刀柄,真诚地忏悔。顾沉星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下一步是福是祸。
“对不起,利用了你。——我真心为燕三娘哀悼,我真的很羡慕她,我也有最后的问题要问。”戈舒夜,拔出了刀!
惊地藏发出金色的灵络。
“哈哈哈哈哈,狂妄的、淫荡的、求之不得的人!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乔安真发出恐怖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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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芸,冥冥在上,你不能说谎。我要离开永生了,也因此,从今以后,就是我们的永诀。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请你回答,今天问过之后,我不会再问。”
沈自丹脸上露出疑惑,但有些讥诮的表情。
戈舒夜像临死的燕三娘一样,鼓起所有的勇气,道:“沈芸,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已经有……快十年了,从头到尾,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儿,喜欢过我?
别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问的,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多么可笑,多么荒诞;在她被揭穿与他人珠胎暗结、名声尽失的时刻,在所有她自小就认识的亲人,刚刚失去信任的朋友和一面之缘的姘头的面前,她去问一个太监,有没有对她,有过男女之情。
这多么可笑。
不明就里的吃瓜围观群众都跟着笑了,沈自丹唇上也堆砌起一个凉薄的、卷曲的嘲笑,可是他的笑没有继续形成——沈芸内心的悲凉达到了极致。姑娘,美丽而愚痴的姑娘啊,你应当拿这个问题去问周敏静,去问顾沉星,甚至去问陕甘绿林当年为你倾倒的每一个少年,他们如痴如醉地等待着女神的青睐。可是你为什么偏偏问我?如此执着地叩问我的门扉,问我一个身躯残缺的阉人,就仿佛,仿佛我有资格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似的?
众人这轻薄而围观的,对你的嘲笑,对一个美丽却失贞的,“淫荡”的女子不怀好意的意淫,
仿佛这才是命运之神对我发出的最大声的嘲笑。
“那天,当着爹爹的面,我问过你,可是你没有正面回答我。今天,我要一个答案,无论是什么。”
无论时光如何流转,人世如何变更,无论横亘在我们中间的爱恨情仇如何翻雨覆雨,如何由仇敌变成盟友再重复仇雠,我还在一直、一直等着你的回答。
“沈芸,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儿?”
沈芸的嘴唇微微张开了,仿佛有些颤抖,但是没有发出声音。(这是他没能说出口的,真心的回答。但正因为是真的、是爱过的,所以反而不能说出口。)
他薄而微抿的嘴唇重新闭上,然后卷曲成一个讥讽的笑容:“没有。
大小姐,既然你需要答案,我给你答案。我对你从来没有过情感。
我从进入陕甘绿林的第一天起,接近你,都只是为了得到你的信任,换取春水的情报。是你自己目盲心盲,信错了人,爱错了人,所以春水才会在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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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到你想要的回答了,满意了吗?”
戈舒夜看着他,表情却十分平静。“好的,我知道了,我明白你的答案了。”她将惊地藏掷在地上,惊地藏发出金属落在甲板上的铿锵之声,然后失去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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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栀,不要想太多,不要难过。”杨昶上去安慰沈芸,伸出手按在他手臂上。沈芸拍拍杨昶的手示意他没事。
谁知此举动却引起戈舒夜巨大的嫉妒,——惊地藏呼啸着,突然化作活动的灵络,自动飞入戈舒夜的手中,变成了红色!她是真心的,她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杀死杨昶!
“怎么会这样?”玉藻前的分身眼中露出惊喜而意外的表情——“令你最大产生恶念的,是杨昶?怎么会是杨昶?我以为让你杀死顾沉星才会让你堕落,可为什么是杨昶?”
戈舒夜突然进入一种暴走的状态——她像一个被线吊起来的木偶,朝杨昶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