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星跟着戈舒夜进入了血池中)
“你干什么?!这个世界不是真的!”顾沉星跟着戈舒夜冲进海水,死命地抱住她,像是想要拦住一直哭闹的小老虎。
“你放开我,让我去,让我去救她!让我去救她!那群海匪不是人,你不知道他们会对惹月做什么?!”
“宝珠帕特帕拉在我们手上,只要有这一点,惹月就是安全的,况且周敏静还和她在一起!”
戈舒夜一把甩开他,像疯掉一样笑起来:“周敏静?周敏静!周敏静能干什么?
——周敏静能干什么?!徐山为了让周敏静开口一定会侮辱惹月的,徐山最大的爱好就是折磨周敏静身边的女人。因为徐山那个变态他视此为精神胜利法,只要睡了周敏静的女人,就算他在战场之外的地方赢了周敏静——而你知道周敏静干了什么吗,他,他就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像一只被黄鼠狼盯住的鸡,或者是被雷劈中的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呵,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突然疯狂地、失控地发出一种歇斯底里的嘲笑。
顾沉星像被雷劈中,他突然明白了。他突然明白了戈舒夜话中的意思和一切的前因后果,以及为什么周敏静看到徐山会那么失去战斗力和尊严、那么习得性无助——
“徐山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杀了他,我把他千刀万剐了!”
“说出来,他对你做了什么?!”
戈舒夜浑身颤抖,像是被恶灵附身的萨满想要挣脱这句躯体,或者一直吞吃了人类的大蟒想要全力突出口中的尸骸,她像是在说话,又像是在呕吐,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那句话:“他摸了我!——这让我感到恶心,这真恶心,你们所有的男人,都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她突然像个小女孩那样,十分、十分委屈地哭了,“所以我才只能喜欢上一个太监!
可是今天,轮到我面对徐山之时,我却发现我的灵魂不如他的强大——我不如一个卑鄙的海盗能够创造世界,为什么?为什么?
我在三山呆了三年,开世界结界一次都没有成功,为什么徐三这个卑鄙的、剥夺别人生命、对别人生吞活剥的恶魔、恶棍——为什么他却拥有世界结界?
冥冥,你不公平!”
“不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的。”顾沉星觉得自己的声音非常无力地飘出来,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那声音也在颤抖,也在哭泣——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陪着她一起哭。
她已经是这么强的战士了,她拥有无上的力量,她的躯体已经坚不可摧,可是世道啊,你让她的心灵受到了多么大的创伤啊!
他只能和她一起留下眼泪,仿佛那不是眼泪,那就是原始的大海里的海水,就是他们身体里的血液一样,这样他们就可以完全地融合在一起,感同身受她的痛苦;或者用尽全力把她抱紧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杜绝一切伤害,就能让她不再感觉到痛苦一样。
他捧起她的双手,用自己最温柔的嘴唇,最轻柔的触碰,吻了吻她的指尖。
“你看,没有那么可怕,只要你说停下,我就会停在原地不动。”他像在哄一个胆小的女孩一样,生怕会吓到她。
戈舒夜瑟缩了一下,她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在海滩上,你离开海岸的最后一个晚上。——其实你已经有世界结界了。”
戈舒夜有些犹豫地看着他。
“我见过的。”
*****
三年前。
月亮升起来了。
那女孩好像突然从噩梦中醒来,她从沙滩上坐起来,像只野兽一样看着他,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突然抬起眼睛,那是一种近乎虔诚和乞求的眼神,她亲了亲他的嘴唇,仿佛在学习,什么是正常的、有礼貌的、温柔的,带着几乎虔诚的崇拜和爱情的触碰。
他捧起她的双手,用自己最温柔的嘴唇,最轻柔的触碰,吻了吻她的指尖。
顾沉星像被电一下子通过全身,他的手、他的胸膛、他的喉咙、他的嘴唇——他浑身都像筛糠似的在发抖。他用力地控制住自己,守着那句话:“姑娘,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果你说停下,我就会后退,然后离开。”那女孩好像愣了一下,仿佛是一只小兽在咀嚼人类的语言,她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听懂。她靠上前,在他的胸口,再次吻了他。
顾沉星紧紧绷住的的喉结和胸骨、显示着他在极力自持的所有肌肉骨骼都降低、放松,像是一个被海水卷走的人,终于放弃了抵抗波浪和浮力。他像是一个游吟诗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终于举起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以热烈的回应,拥抱了她的吻。
像是干渴的树根接触到溪流,像是电路的两级终于接通,那一瞬间他们都感觉到崭新的体验,像是大海的浪瞬间将他们的心灵都淹没,他们只能随波逐流。在基因中传承了亿万年的本能,像是干涸土地下深深的地下水,虽然久被遗忘,一旦洪水的爆发就势不可挡地再次汹涌,——像是一种桎梏,又像是一种解放。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在沙滩上同时向后倒去。
我不讨厌他,我不讨厌他的触碰——甚至演化成一种热烈的渴望,渴望更多。
月亮升起来了,潮水退去。
那女孩坐起来,她感觉到理智渐渐恢复,现实渐渐像冰冷的风一样让她清醒。——
顾沉星看看天上细细的上弦月,像是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