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大吉。浙江都司指挥由太仓港上京述职,旗舰炎龙号,天海豊随行。”
周破敌补充道:“顾大少,侯爷会在太仓港祭祀海神,公开出行,为你们打这个掩护,但此事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了。”
“定不负望。”顾沉星接过周破敌递来敏静的手书和令牌,手书上以“浙江都指挥”金印加盖殷红印章。天海豊众人都喜出望外,少庭高兴地跳起来:“咱们大小姐真是智如诸葛,辩才也如同诸葛舌战群儒!一下子就把绥远侯爷都说动了!”惹月道:“都是群策群力,多亏齐大伯义薄云天,沉星请他出来慷慨陈词,一个年过花甲的江湖草莽都能如此,叫侯爷心中倍感振动。”顾沉星道:“也多谢哥舒姑娘的消息。”
马四爷道:“谢来谢去的,你们别高兴得太早——此事一旦公开,不但楚三这伙盗贼要来,藏海王徐山、和贪图他那万金悬赏的匪贼们,恐怕也像鲨鱼一样闻着血腥要来了。”
顾沉星奇怪道:“听了齐大勇的话,倒叫我奇怪,徐山为什么出万金悬赏这颗宝珠?就算他和周敏静结下仇怨,那他何不用万金悬赏周敏静的首级呢?”
惹月道:“周侯爷说,上面是满剌卡王国帕杜卡王子写给今上的国书,求救——那是否,帕杜卡王子为了求助,许诺了今上、或是给大明什么条件,而这个是徐山绝不肯放弃的。”
众人都点头。
“看来我们要倍加小心了,就依计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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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诸事宜,太仓港祭祀天妃、飞廉,炎龙号、天马号起锚扬帆,乘着南风往北而上。
周敏静在卫队的簇拥下,天海豊闻名天下的少主顾速(顾沉星)、苏惹月,和海盐帮的齐老大一齐登上炎龙号。天海豊其他人登上随行的天马号。随着号角声响起,巨大的绣着天妃像的飞廉如意帆从炎龙号的主桅杆上泼喇喇放下,迎着南风鼓起来!
“起锚,降帆——起航!!!”传令兵打着旗鱼和呼喊,从船头到船尾。“天妃保佑!飞廉风神保佑!”
海上往南吹的季风很好,均匀、稳定而有力,预计不用十天半个月他们就能到达永平港。平稳行驶了一天,夜幕降临,前方是一片群岛区,船队放慢了航速,收起了帆,下了锚。旗语兵掐灭了灯笼,船尾观察台上的观察手打了个呵欠,陷入假寐。整条船似乎在夜幕下陷入了沉睡
在下弦月不怀好意的注视下,夜雾升起来了。月亮在雾后面影影绰绰地发射出一个七彩的光晕,那几艘仿佛与他们无意间相遇,其实一直跟随着他们的小渔船,缓缓围向炎龙号。炎龙号甲板上的兵丁并没有注意,继续悠闲地走着。
那些小舢板的船板突然打开,露出里面一个个人头,他们年纪不一,有的很老有的年轻,有的精壮但大部分瘦骨嶙峋,一看就是因利而聚的乌合之众,腰上都缠着长长的麻绳,麻绳一头两个三叉钩爪,用以攀爬船舷。
楚老三压低声音道:“听我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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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月陪着周敏静坐在客舱。敏静心思重重,弹琴消磨时间,琴声凝涩阻滞。惹月听了一会儿,道:“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敏静抬起头,惹月知道她可以说话了。
“侯爷出发时,我看到夫人依依不舍送别,侯爷难道是舍不得如花美眷,所以心事重重?”“夫人?——哦,你说明薇。”惹月眉头扬起,心中道,原来那位始终得不到名分的美人,就是她。
“逝者已矣,来者可追,既然孝期已过,这位明薇姑娘又对侯爷深情备至,侯爷何不施恩于她?”
“嗯?”周敏静敏感地挑眉,“苏大小姐,天海豊仁义江湖闻名,但我侯府内院姬妾之事,大小姐也要打抱不平吗?”
惹月笑笑:“姑妄言之、姑妄听之。放下过去,既是停止对他人的惩罚,也是停止对自己的惩罚。”
“惩罚?我对她不好么?四时节气、嘘寒问暖,衣饰家用、毫不苛待,公务不忙之事,我也时常看望临幸,还要我怎样?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惩罚了?”
“侯爷,既然对方是无辜的,何不放下心中芥蒂,给这位明薇姑娘名分呢?”
“名分?——你们女人怎么老说名分的事?如果她真的是像她自己标榜的那样,对我只有真心、不求本侯的荣宠地位,那现在这种状态,有什么不好呢?”
惹月有点语塞,道:“名不正、言不顺。对于女子来说,没有名分,始终没有安全感。”
周敏静摇头笑笑,拨了一下琴弦:“自作聪明。你说她对我深情备至,却何以见得她不是贪图我的地位和荣耀呢?
你只站在自己的角度,高高在上地以为在同情弱者,只为满足自己虚伪的仁慈心。你只看到她和你一样身为女子,那她当初作为陷害他人的帮凶时,对那受害者可有恻隐之心吗?
——还是天海豊大小姐兔死狐悲,看到明薇,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想到自己身上了吧。那这番话,你是不是应当同顾大少说,而不是同本侯说。”周敏静本来是谦谦君子,但因为在船上做诱饵精神紧张,说话也开始夹枪带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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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月被他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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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顾沉星带着陆剑羽、玄清尘和舒夜,以布巾蒙头面,往舱外抱着一簇簇鲜嫩的绿叶红花。
“我是这家镖号的少掌柜吗?为什么我活的像个长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