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们觊觎的是春水。
就连昆仑台不慕荣利的瞻星真人左观止也被这件神器迷住了。
他不能拒绝杨氏的请求,来为这桩联姻做这个中介,然后和白苹书院、杨氏共享上面的绝世武功秘籍,《水寒煮玉经》。
与其说我们过于天真,不如说,我们给过人类机会。
被拣选者是昆仑台瞻星子、东杨这样的名门正派、仕宦望族,我做了个实验:如果与杨氏的公子约为婚姻,在他们不知药师女传的前提下,将药师的女儿嫁过去。药师的血脉流向杨家,东杨会不会因为人类父系氏族的利益而出面保护,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将药师的血脉暗中在人类中传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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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劝告沈郎,接受杨氏的提议,和杨大公子结为儿女亲家,就让宜栀将玲珑佩作为信物交给杨家大公子的头子,也是杨家长房长孙,那个叫长晔的孩子。
长晔(注杨昶的字)是个单纯的好孩子,和宜栀很投缘,似乎是一段友谊良好的开始。
昆仑台上的几个月共处,两家人饮酒作诗,赋文辞演乐曲,两个孩子也各自弹琴论音,高山流水、甚是相知。
这让我一时竟产生了一种错觉,凭借两个孩子深厚的情感,美好的感情将会铸成比利益更坚固、更安全的锁链;等到未来婚约成立,新的孩子诞生,血脉的联系建立,药师倚靠的大族就如同固若金汤的混凝土城墙,再也无法轻易分开。
药师可以安全地散居于人类之中,和光同尘,如同夜明珠混入鱼目一般安全。
但是黑夜还是到来了,明珠发出璀璨的光华,茕茕孑立于鱼目之上,也引来了贪婪的大盗——人类的帝王。
土木之变,那次军事失败带来了他一生恐惧的源泉,因为独裁最高权力的排他性,即使他活了下来,也被关入黑屋,连门缝都用铅水灌牢,只留一个送饭的小孔。
是权力的赌徒在政治投机中复立了他,这桩名为大义实为倾轧的宫廷政变,甚至不惜屠尽了在他将社会权力政治结构玩崩时,重新构筑起所有国防能力的帝国的功臣。
我说于谦应当杀死他的,但即使像霍光一样亲手扶助年幼的皇帝,也必然经历权力中心转移时的清算。
经历人类对同类最黑暗手段的人,当皇帝再次掌握最高权力,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让自己永远处于最高,不要再跌下去——死神显然犯了他的忌讳。
长生不老之术就是他逃避人类黑暗的唯一逃离方向。
而当杨氏得知药师之能,失去权臣只靠父荫和皇帝恩典的杨氏,最先一个向皇帝表示了投诚,甚至说,他们在杨荣去世后的这么多年,怕不及待地发现了,他们对这个被所有朝臣背叛、满心怀疑和愤恨的皇帝还有用!
他们像是忙不迭地、生怕被别人抢功了的,第一个背叛了沈氏、倒戈投靠了皇权!
而联姻的诚意,被证明不过只是一个骗取春水的圈套!
我还是低估了人类的变数,我们收到的不是盟友的保护,而是来自最了解你的盟友的背叛。
这时候杨氏还不知道药师只能通过女儿的血脉传递下去的秘密。我还有一线奢望,我乞求杨氏履行婚约,提早将小女带走,入籍作为杨氏的媳妇得到庇佑。
可是就在此时,告密者的阵营中出现了一个我不能忽略的面孔,一个永生者——完蛋了,我知道药师女传的信息不可能再守住,我知道我的两个孩子都性命为若累卵了。
被没籍发卖的我和孩子们眼前出现了最后一丝生机,一个来自东海的买家。可是他囊中羞涩、只能买得起一个孩子,他原是想购买一个力壮的男孩的,在我的再三恳求之下,他才带走了女孩。
我以为我最后为药师在地上的传承留下了血脉,可我还是失败了。
在我失最后的意识之前,锦衣卫的铁蹄已经踏着那人的来路追去了,杀人的手放开我不能再活动的躯体,朝着我生命的延续、我的女儿继续追逐而去。
领头的旗官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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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遇解释道:“看来云武的确杀害过沈芸的母亲,血亲的仇,一个是父,一个是母,因此云武的命,抵了。戈盟主是自愿赎罪而死的。
可是沈芸能不能通过三山条令,还是要看……”
杨昶怔怔地看了看沈夫人的亡灵,看了看命悬一线的沈芸,最后又将目光如同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戈舒夜。
他倚仗的恩人在阴谋中殒命,他倾慕的少年在仇恨中丧乱,他还是什么也没有抓住。
唯一还活着的,失而复得的,只有这颗被众人隐藏的珍珠。
她是盟主的爱女,不,她是宜栀的妹子啊,
他们的因缘和红线本就连在一起啊……
此时他感觉他的手中突然变得沉重,光华涌现,他的手中出现了一颗金色的羽毛!
“什么?!”
“他什么时候?救过你的命?!”袁彪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