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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过脸,顶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倔强地看着太液池。
——没错,我的面首岑生,和我死去的太子哥哥,长得有八分像。在贵太妃的痛哭声中,我和母后默契地没有再提面首的事。
我们统一口径,岑生是进宫修缮古籍的博士,不幸遭了刺客,
疯疯癫癫的贵太妃没有追究,她现在只把岑生当做她的儿子。
只要有人试图带走岑生,她便又哭又闹。
我和母后心里都有鬼,便让她带着岑生离开养伤。
我们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返回了蓬莱宫。
那是历代太后的寝宫。
「啪」地一声,白瓷茶杯碎裂在地上,狸奴惊得一跳。
「你怎么想的!你还要礼义廉耻吗?!」关起门来,母后大为
光火,「你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当今圣上是个不顾人伦的荡妇
吗?」
「朕是不是不顾人伦的荡妇,母后不该比谁都清楚吗?」我垂
眼抱起了狸奴,它喵呜叫了起来,咬住了我的手,「如果朕
是,今天住在这蓬莱宫的人,还不知是谁。」
大约是我的嗓音太冷,母后的怒火慢慢消散了。
她依旧拧着眉:「即使如此,你养个与先太子一模一样的面
首,未免也太过分了。」
她看我只顾着逗猫,做了决定:「你还是赶紧立后吧。你不比
男儿,要想坐稳皇位,就得赶紧生下继承人。」狸奴吃了痛,咬了我一口,我的指尖沁出了血珠。
当晚,我回到了寝宫,等所有宫女都退下以后,推开了暗室的
门。暗室里只有一张神龛,供奉着灵牌,灵前供着红烛与瓜
果,都是新鲜的。
我看了会儿太子哥哥的遗像:「母后逼我立后了。我的年岁摆
在这里,这次再也逃不了了。」
我敬上一支香,香灰落在了伤口上,烫得生痛。
我如今贵有天下,但已经没有人握着我的手,将我的伤口轻轻
包好。
选后的日子很快到了。
我坐在储秀宫里百无聊赖,因为底下来的,又是我那些数都数
不完的谢家表哥。
我母后坐在我的身边,把他们一个个都吹得天花乱坠。
我无动于衷,只低头剥着西域献来的新鲜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