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间一提。
这算什么,又看上我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双手交叠压在腹间,脊梁挺直,端住王女的仪态。
可以输,但是不能丢人。
不能直视天子,我的视线只能落在第地砖上,片刻之后我听见天子笑音。
「赵还闽给你的封号,倒很合适。」
我不能张口,于是就用表情问了个为什么。
「扶风有疾风之意,疾风过处,暴雨将至,赵王没有将你当作寻常王女。」天子言辞间带了一种探寻,「你想向她们一样,做孤的姬妾?」
以前想,现在不了,我才十六,天子太老。
我摇头,想了个合理的说法,「臣女在赵国生活十六年,因力大无匹,即便身为王女也无人愿娶,赵国人以能歌善舞,细弱杨柳的女子为美,臣女心有不甘,听闻天子城选女,于是互前来一试,结果……」
不用我说,周天子已经知道了。
对面静默片刻,再次开口:「扶风。」
「臣女在。」
「如果用另一种方式,实现你的愿望,你可愿意?」
周天子大抵是书读得太多,对我的封号有些误会。
而我对他也有些误会,人家没看上我这个人,只是看上了我的力气。
周天子让我去加入宫中的一支军队,由他直属领导。天子意图为人臣者要竭力完成,于是当周天子说完,我答应了。
完全是因为身为人臣的本分,并不是害怕被杀头。
当中曲折百转千回,却让我得了一个满意的结果。
当我看见一群宽肩窄腰,披甲带刀的年轻人在我眼前往来交织,顿时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我唤了一声引我前来的那位老人家,从在驿馆时就是他给我带路,大概是周天子身边常年侍奉的人。
「内官,这是……极乐天堂吧?」我看着来往的披甲青年,眼神震颤。
老内官侧身看我,没懂我话中含义,我惊觉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赶紧又接了一句:「我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回公主,此地是虎贲军驻扎所在,待会儿公主要去见的人,是虎贲中郎将梁翀。」
「天子为何让我来军营?」
老内官想了想,问:「陛下没有和公主说?」
「未曾。」
「那老奴也不知晓,不如待公主进去,问问中郎将,定有说法。」
也对,天子不说,内官就算知道,也不会多说半个字,倒不如去问问当事人。
我没再问,只是跟着内官到了营帐,守卫的看见来人,长戈横在帐前,等老内官从容亮出宫牌,守卫直接收了兵戈后退。
我跟着老内官进去,只见桌案后一披甲青年端正坐着,头盔放在桌边,低头认真审视着桌上的舆图,相貌英俊阳刚,可是神色却严峻冷肃,看着不好相处。
帐内没有他人,此人应该就是梁翀。
梁翀闻声抬眼,先是看了老内官一眼,而后又落到我身上。
他似与老内官是旧相识,拧着眉心问了一句:「宋老为何带了个女人来?」
宋老:「陛下和老奴说,中郎将这边缺人手,让我将人带过来。」
梁翀连眼神都变得困惑起来。
「中郎将,这位是赵国扶风公主。」宋老侧身朝旁边迈了一步,将我让出来,「陛下亲自点的人。」
「陛下」二字难以让梁翀拒绝,很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为难至极。
要不是看在那张英气硬朗的面子上,我恐怕转身就回天子殿中,告他一个抗旨不尊,蔑视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