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苦差事……是什么差事啊?」
二人同时转头,定定看着我,仿佛才发现我的存在。
我看见宋老的脸色缓了缓,但是也没比刚才好到哪里去,抄着手说了句:「中郎见既然领了人,后面的事情,就由中郎将交代吧。」
接着宋老一拱手,转身就走,将我一人留在了这里,我望着宋老的背影伸了伸手,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陛下和你说什么了?」
我闻声回神,梁翀正盯着我。
我道:「什么也没有和我说。」
「那你为什么来。」
「忤逆君命可能会被斩首,更何况我之前还惊了驾……」
梁翀疑惑,「你之前干什么了?」
问什么不好,梁翀偏偏要问这句话,我怀疑他是故意戏弄我,我平日虽然温和憨厚,可你要是这么羞辱我,那可不行,我也是当公主的人,被人折辱,这辈子都不可能。
「城里的卖货郎都知道的事儿,中郎将怎可能不知道,难道你常年住在鸡蛋壳里,连个传闻都听不见?」
他一时间被我噎得说不出话,反应过来后,脸色沉下来,低喝了一声「放肆」。
「放肆的是你。」我冷声道,有些生气所以其实也强了几分,我凝声喝道,「谁允你直视公主容颜!」
「这里没有扶风公主,只有虎贲军中郎将和虎贲十五骑。」梁翀走近半步,常年行军习武,身形轮廓比我健壮,压迫感极强,「你是我的部下,我为何不能看你。」
「部下。」这回换我笑了,「你死去!」
我转身就走。
这年月真是奇了怪了,什么怪狗都能守城,我本心想憨厚,即便赵国百姓那般那我当笑柄,我也未曾扬言杀人……大概是没像今天这般和梁翀争吵,不然我可能也承受不住。
「来人,摁住他!」
梁翀声如洪钟,帐外的守卫冲进来,一时间也有些为难,只是堵住门口,却不敢上手。
大概是怕我一手一个,将他们丢出去。
「试试。」我启声。
士兵不动,看完我看梁翀,表情简直要哭。
谁知铁器嗡鸣声骤响,一柄长刀横在我颈间。
我侧头,凝望同样面色寡淡的梁翀,梁翀却动也未动。
「进来容易,想出去……得死一次,你去陛下那里,得到的也是一样的答案。」梁翀平声说,「扶风,兵要听令,你若不听,我就提着你的头,去面见陛下,信不信陛下都不会知会赵王真相,只会说你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周天子当天要是原原本本将事情和我讲清楚,我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和杀头没区别。
天下之大,不止周朝,国土之外,有一大国,名曰鹗闲,两国之间隔着一片青青沃野,北牧之国占据着这片土地。
北牧人的本是游牧,挨着周朝多少沾了些周朝的风尚,本来靠打猎放羊为生的人,渐渐也建立起了城郭和礼仪,善战又抗打,小小国家也守了这片土地百年之久。
周天子本想派人去和鹗闲做生意,可北牧就在这同上的必经之路上,之前周天子派人去找北牧国主商量能不能借条路,等和鹗闲生意做成了,分给北牧过路钱。
北牧国主不干,心说你要从我地盘当中过,怎么不干脆推了我北牧政权呢?
然后周天子就真的准备干掉北牧,谁断周朝财路,就是和他周天子过不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于是周天子调了虎贲精锐,以中郎将梁翀为将,攻打北牧。
就连个要求,带个使臣,赢了带使臣去鹗闲,输了就都别回来了。
我听完梁翀的话,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我琢磨着梁翀口中那句「赢了去鹗闲,输了别回来」,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问他:「我怎么听着,像是替周朝卖命还不受人待见呢?」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出了周朝土地我们就不能被人知道是周朝军队,赢了是周朝荣耀,输了就是四处掠夺的部落攻打的北牧,和周朝没有半点关系。」本来挺恐怖的一件事,被梁翀三言两语说得十分平静,「还有,不是你们,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