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着眼睛温柔看我,如墨的眸子满含柔情缱绻,那目光很是特别,仿佛在看一个弱智,又宛如在看将死之人。
救我这种事,纯粹做慈善。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都落不到什么好处,甚至还会惹上麻烦。可他不但救了,后续服务还做得很好,日日好吃好喝供着养着,搞得我一头雾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相好智慧咸圆满,大慈大悲度世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我来说,安定侯真真儿在世活菩萨。
不过这份感激并未持续很久,至少比我想象得要短。
因为他好像不是人。
从每天都恨不得给救命恩人磕个头,到发现他有蹊跷,用的时间并未很长,甚至不到一年。
我的第一世——或者说第一个死去的梦境——是撞见他杀人后,惊慌失措,踉跄跑出门后,脚滑摔死的。
我知道你可能要说,杀人嘛,多大点事,谁还没杀过人。身居高位的,哪个不是满手血腥,踩着尸骨尸山爬上来。
不过间接杀人和亲手杀还是不太一样。
那一日杏花微雨,我蹦蹦跳跳在院子里溜达,一时兴起想去找他。
谭弈每个月都有几日不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了月事。
按常理来讲,我不会去打扰他,但好巧不巧那天我良心大发,突然对自己蹭吃蹭喝的米虫行为无比愧疚,于是掏了多年的积蓄,下血本给他买了个玉腰带,迫不及待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并且我趁他没回来,偷偷藏在他房间。咱们老京城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然后他带了个姑娘回来。
好,受惊吓的竟是我自己。
不过我这人冷静得很快,闭目对自己默念十句「我是他救下的人,并无感情,他和谁在一起,和我并无干系」,随即开始发愁,在想一会儿若是有什么活色生香的画面,我是躲起来呢,还是躲起来呢,还是躲起来呢。
谭弈面对别人也是一副好模样好气度,笑意清甜,十分讨人喜欢。
他们聊天的气氛很是融洽,融洽到那个姑娘身子都贴了上来。
耳畔厮磨里,我听到她娇滴滴道:「谁教侯爷这般可奴家的意,真真是医奴儿的药,教奴什么都不想,日日夜夜,只想伴在侯爷身旁。侯爷呢,侯爷想要什么?」
他抚上她的胸口,温温柔柔道:「我想要你的心。」
那女子娇羞一笑。
我眉毛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