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的确是我画的,是我当上宫廷画师后,所画的一些宫中物件。」
「但你根本不会画死物啊。」
她跳下床,然后笑着道:「所以那些都是活物啊。」
我不禁悚然。
「你是说,这些曾经都是人?」我问。
「是人,而且他们现在还活着。」
「这不太可能,如果把物件镂空,以人匠的技法把人切分软化,将之注入,或者为人蜕皮,置入某个物件里,让血脉经络
和外物长在一起,这两种难度都很大,而且就算能成,这人也活不了多少时日。」
「那你看这张。」明彩从袖中抽出一张褶皱的宣纸,上面潦草地画着一个人形。是我那夜里化进伞的老者。
我问:「你也见过这老者?」
她说:「在夜里曾见过一面。时间太短,只画了个大概。我拿这纸问过一个侍女,她说这老人要去当『椅子』,只是体质太差没当成,成了所谓的『废人』。」
我半晌无语。到底是怎样的人,要将人抽成模子,做成椅子,弄得分崩离析,生不如死?要这样违天理,逆人伦?这宫里我见过的人事有多少,未能的认识又有多少?我触到的恶可能只是河川,未见的恶也许是汪洋大泽。
心口有一团火在灼着,烫得难受。
我凝思了片刻问:「你一直说的侍女,是不是叫温良?」
明彩摇头说:「不知。我当了画师后,是那侍女来给我送纸墨。我便问她见过一个身背长筒、略显纤弱的男子没有。她便说你在这里云云。我又给她看了一眼那老者的像,她告诉我这是废掉的『人椅子』。」
现在我心中有了个大概,明彩见过的侍女定是温良。但温良不肯把她所知向我全盘托出,却肯一五一十地讲给明彩。要说信任明彩,她与明彩也不过一面之缘,萍水相逢,又难说有什么情分。若是她在明彩身上另有他求,比如一直想图一幅画,没
准倒还说得通。因为明彩画起活物来,倒是精妙得可怕……
想到这里,我扫了眼床上散落的画卷,问起早有的困惑:「明
彩,你只会画活物,有什么缘由么?」
「我要是问起你的伞为何如此神妙,你有缘由么?」
这是在讲她的笔不同寻常么?我还没理顺个中道理,却见她有
点失意地看向我,眼眸里藏了些落寞,只是脸上强挂着笑言,
还像是与我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