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像不是画你的么?」明彩有些疑惑。
「当然不是,我要自己的像做什么。我要你的画,我想看
你。」
明彩的脸红透了。
她沉默下来,安安静静地为自己画了一幅。
那时我还没懂,人可以修成画,画却不能化作人。
「像,真的是太像了。」我看着那幅画不禁咋舌惊叹。
「我画自己,想不像也难啊。」
我知道,明彩这谦辞是站不住脚的。对于画师来说,画他人像,抬头就能看见,那人若是好好配合,神态动作又不曾更易,当然容易。而明彩只是对着这张无暇的白纸,凭空从脑海里画出自己。明彩端着那画像时,就如同持着一面铜镜一般。
可能是我见识太少,但在我眼中,这种画工说是绝世无双也不为过。
明彩作画时那种入迷和痴醉,也是我之前见所未见的。我忍不住连连称赞她,她终于也有觉得害羞的时候,连忙避过身去。
我问道:「明彩,你还有没有别的画,拿来给我看看。」
她点点头,从自己背着的木箱里抽出十几幅画卷。其中花鸟、草木、男女老少、鸡犬牛羊,无一不活灵活现,细致入骨;只是山水、楼宇、顽石、云彩、晴空这些,却显得单薄失色,空洞无味,与前者画工相去甚远。
我仔细端详,不禁发问:「明彩,为何你画活物妙不可言,但是画其他的却如此苍白?」
明彩没有回答我,只是莞尔一笑。
从客栈离开时,掌柜的特地叮嘱我们二人道:「现在皇城很不安定,听闻有大恶人出现,弄得人心惶惶啊!」
我问:「什么恶人?」
「程家!」
他说完这话,明彩忍不住瞥了我一眼。
「程家?」我反问。
「就是,就是程家。」掌柜的说到这里,战战兢兢,声音发虚,摆手让我靠近些。他低声说道:「现在有个程家的大恶,专在城里找那身体健壮的小伙子和面容俊美的姑娘,拿去做『人模子』。」
明彩忍不住好奇,问道:「人模子是什么?」
「小姑娘你不知道,那程家人能把人一掌打成烂泥,皮、肉、骨分得清清楚楚。好的心肝脾肺,全拿去给达官显贵用;貌美姑娘的皮囊,都留着换给宫里的妃子。你生得俊俏,更要小心才是啊!」
我们走出客栈后,我沉声说:「要是让我找到这恶人,就拿程家的古刑伺候他。把他头颅拿下来,保他不死。再去他的舌头,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看到明彩惨白的脸色,露出笑颜道:「我也只是听父亲说起的。这古刑曾经是处置违反家规的族人的,但至今不知过了多少年月。程家人也渐渐不再过问世事,那严苛的刑罚也就废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