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出夸张的鼾声,假装自己听不到。
「票我给你弄到了,你说得对,我不配,你从不脏,脏的人是我。」他给我掖好被子,「我知道你听得见,收拾好行李,夜里就启程,你再听一次话,最后一次。」
我还是不理。
他耐着性子揉我脑袋:「洛城要破了,再不走,便走不了了。」
「知道了。」我背对着他轻轻应下,「你什么时候走?」
「为将者,我不能弃了洛城百姓。」
「哦?你能做什么?你腿都废了,还能上战场不成?」我恶意讥讽着。
朗子愈倒是有气度,他比了个枪的手势:「怎么就不能了?厉害着呢,等把洋人都打出去,我就去寻你。」
「寻我?别寻我,三公子,放了我是你对我最大的恩。」我啐道,一翻身爬起来,做出要开始收拾行李的样子。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射击的天才,一手好枪法。
说什么第一次见我时是打偏了,狗都不信。
离开前,朗子愈最后和我说:
「绾绾,我是个残废的人,论气力,论身手,这烽火乱世,我护不住你。若有机会,不如上了沙场,纵是死了,也算是为你谋一片国泰民安、海晏河清的盛世光景。」
「少给自己戴高帽了。」我用手指刮了刮脸颊,「羞不羞?」
26
他说,再不走便走不了了。
那再不动手,我也没机会了。
白日里,朗督军与青年记者在书房里说着道貌岸然的话。
我在屋里摸出了那把枪,一枚一枚地抠出子弹,确定了数目,再重新装填。
同样的亏吃一次就够了,我绝不会再犯。
准备好一切,我摸去朗督军的书房。
只两枪,我轻易击坏门锁,踹门而入。
一枪对准毫无防备的朗督军。
猩红的血立时从他的左腿迸射而出,那具健壮的身子随之轰然倒地。
「记者先生?」
我叫了一声,一旁的青年颤颤巍巍地应了声。
「麻烦你,把镜头对着他,对着地上这个男人,这位督军。」我吞了吞嗓,生怕被哽咽呛住,「然后帮我问问他,问问一个我等了二十年的回答。他如今的位子,他的苟且偷生,是踩在哪些尸首上?」
没人应声。
我继续:「问问他,然后记下来。二十年前,同一届科举出生的朗峥,——如今的朗督军,还有施德清,——曾经的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