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的方式就是坐大巴。每天,有19趟车
从鄱阳开往南昌,每趟车会在路上行驶两个半小时。
鄱阳这地方不大。我就是碰上了那1/19的概率。
在客运站候车室,我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隔着候车室里的柱子,我偷瞄这个人,看了两三眼就确定了,他是我小时候的朋友、同学雷亚云。
我和雷亚云在上小学、初中的时候一直是同学。后来我继续读了高中,雷亚云早早就不念书了,听说是去了广东打工。
去年过年我回家,我妈还告诉我,雷亚云在广东赚了好多钱,讨了湛江本地女人做老婆,光彩礼就送了几十万。
说起这件事,当时我妈还有点犯愁,说以后我要是讨老婆,家里真的是出不起彩礼。
「妈,不要担心这些。」我说,「北京那边的女孩都很独立,可以不要彩礼。」
我爸妈笑我傻,说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哪知道谈婚论嫁的事情?还说就算女孩自己不要,女孩的娘家人也会提的。
我没说话,只是笑了笑。那个时候,我已经和小暖恋爱了一段时间,只是觉得时机不成熟,还没有告诉我父母。
我想,小暖肯定不是要彩礼的那种姑娘——当然,我绝对不会亏待她,而一定会尽自己所能给她一份「彩礼」,让她风风光光地嫁给我——但她自己想必是不会对我开这个口的。
我之所以这么想,除了因为知道小暖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也是因为,小暖的家庭在南方二线城市算是殷实之家。
她父亲是医生,母亲是教师。这样的家庭,算得上小城里的「中产阶层」,还是有教养、有素质的那种。我相信,这种人
家也不会强迫一个穷女婿出彩礼,更不会说什么「拿不出彩礼就别娶我女儿」之类的话。
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我认为小暖想嫁给我、会嫁给我的基础上。
雷亚云的出现,唤醒我这段看上去与他并无关系的记忆。
也让我心中一痛。
我下意识想要躲开雷亚云。不仅仅是因为他现在混得比我好,更是因为,雷家全家跟我父母都很熟。
如果我和小暖被雷亚云发现了,那他很有可能立刻把我们回到了鄱阳的事情告诉他的父母。
小镇上,消息传得比老鼠跑得还快。一旦雷家父母知道了,那我爸妈很快也会知道。
儿子过家门而不入,他们会很伤心的。
与其这样,我倒不如假装没看见我这位发小。
但命运偏偏就爱捉弄人。客运站人很多,绝大多数候车座位上都坐了人。小暖看准了有个女人在东张西望,料定她马上要起身离开座位,于是一直死死盯着她。
果然,当广播播报一趟开往萍乡的车就要出发,女人忙不迭地站起来赶往上车口。当时我刚刚方便完,从男厕所出来,为了尽量躲开雷亚云,还稍微绕开些人,向着小暖走过去。看到我,小暖立刻大喊:
「熊铁铭,这里有座!」
听到她高呼我的名字,我心里大叫:完了完了。
还没等我回答她,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我肩上。
我叹了口气,随即转过头,在半秒之内换上又惊又喜的笑脸。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