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实在阴暗得很,她眸光一转,见两边窗户都关得紧紧的,不由说道:「你们宝林娘娘纵然是病着,可也不能这般闷在屋里,如何不开了窗户透透气呢?」
「良人娘娘莫怪,是宝林娘娘不叫奴婢们开的。」
「是吗?」许良人抿抿唇,对于陈宝林,她一直都有很多看不透的地方,然而这不妨碍她同陈宝林交往。
概因她知陈宝林是同长孙皇后一样良善的女子,长孙皇后已经不在了,她不希望陈宝林再出了事,故而摆一摆手,让翠叶等人退下,「你们先出去吧,我同你们娘娘说说话。」
翠叶、赤瑕依言退下,只盼她能劝得陈宝林回心转意,别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
一时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许良人和陈宝林两个,陈宝林照旧靠窗坐着,自许良人来,她就一直这副模样,不言不语。
许良人喝了口茶,知晓自己接下来的话有可能会惊吓到她,是以缓了缓,才轻声道:「妹妹想来不知,宣室殿偏殿起火的前两天,我在宫中看到江都王妃了。」
那时君王才东巡不久,按理江都王妃应该同江都王一道伴驾随行才是,兼之那日她见着她穿了一身宫婢衣衫,还当是认错了,回来只道不知是哪一宫的侍女,竟同王妃娘娘生得如此相像,若叫王妃娘娘看见,怕是又要闹一场。
直至宣室殿那边大火过后,她再回头思量,这才觉察出不对劲来。
只是苦于无证据,君王面前不敢胡言。
再则,宫中人人都知这场大火来得蹊跷,她若提了江都王妃的名字,只怕会将这一池水越搅越浑。
但她不敢对君王言,却不见得不敢对陈宝林言,依陈宝林之聪慧,大抵猜得透其中干系,即便算是一场误会,好歹给她留了个念想不是?
陈宝林原还微垂着头,听罢许良人的话,冷不丁抬起头来,直直望着她,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姐姐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看到了江都王妃?」
「嗯。」许良人缓缓点头,那样相似到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想来除却江都王妃本人,再不是别个了。
「翠叶,翠叶!」陈宝林慌忙推开窗,扬声高唤着。
翠叶忙不迭跑进来:「宝林娘娘唤奴婢何事?」
「快去寻苏常侍来。」
「苏闻,苏闻!」宣室殿中,君王亦在一连声地叫唤着。
苏闻忙从梢间奔过去,便看君王不知何时醒来,正赤足站在殿中央,衣袍大袖尽皆敞开着,面上甚是焦急,见着他便一连串地问:「长孙无垢来时,江都王妃可曾来了?」
「江……江都王妃?」苏闻不知他突然问及江都王妃是做什么,想了一想才道,「没听见说江都王妃来过,只听说车骑将军来了。」
「江都王妃同秋水的感情比之车骑将军和秋水的感情可深厚多了,车骑将军来了,她为何不来?」
「这……这或许是江都王还瞒着江都王妃吧?」若不然,江都王妃要是知道秋宫人没了,怎会善罢甘休?
「不!依着王弟的性子,事关秋水,他必不会瞒着江都王妃。」君王却不认同,连连摆手摇头,「她既是知道了,岂有不进宫替她姐姐讨个公道之理?」
「这……」
这江都王妃进不进宫讨公道,又有什么干系?她进宫不过是大闹一场,可再怎么闹,皇后娘娘也不会回来了不是?
他恐君王会从一个魔障跳到另一个魔障里,忙跟着劝慰:「或许是江都王妃太过伤心,才没有进宫。」
「不,她不是那样的人,她若伤心,必会叫所有人都陪着她一起伤心。」
她不来,会不会是……会不会是她知道些什么?
「苏闻,传旨,召江都王妃入宫觐见!」
君王一声令下,传旨的小黄门天还未亮时便赶到了江都王府,待得旨意一宣,不说江都王府侍从惊诧莫名,连江都王都甚是惊讶。
「这一大早的,皇兄召你进宫做什么?」他看着秋雁慢条斯理地晨起梳妆,不由低低地问。
秋雁横睨他一眼:「谁知道,或许是为着我姐姐的事,要给我们长孙家一个说法也不一定。」
「啊?」江都王闻言不由倒吸了口气,忍不住劝着自家王妃,「那我要跟你一起去,你这性子,万一到了御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恼了皇兄,我不去可没人救得了你。」
「得了吧,真到那时候,你就是去了也救不了我的。」
江都王妃白他一眼,又道:「再则,你皇兄的那道圣旨里,可没说叫你跟着我一起去,你还是安稳在家里等着吧,左不过一上午的工夫我就回来了,说不得还能把我姐姐骨灰带回来。」
「那你可是痴心妄想。」江都王咂舌,闻听车骑将军长孙无垢连去了宫中三回,都没能要回长孙秋水的骨灰,她去定然也一样。
他的那个皇兄,而今也就剩一口气吊着了,若非是江山社稷牵绊,说不得就跟着长孙皇后一道走了。
他略不放心地送着长孙秋雁出了门,再三检查她没有胡乱夹带东西,才好生嘱咐侍从几句,叫他们务必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