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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儿?”掌宗似乎对议事堂里的暗潮涌动丝毫不觉,一派温和气象。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可不是来闲聊的!”银山长老的视线一扫少玺和微香两位长老,故意将“闲聊”二字咬得极重。
“哦?何事?说来听听。”掌宗一摊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银山长老摆摆手,“我问一嘴就走——掌宗师兄,你啥时候派人去天音山啊?”
“哦,你是为借风舟一事而来?”掌宗一挑眉。
“我家长生不是破境了吗?我得算一算他能不能赶上这一波闭关。”
“那倒是——”掌宗轻轻捋了捋雪白长须,若有所思,“倘若这一次他错过了,可就得再等百多年了。。。。。”
“那可不?我家长生资质那么好,才三十八就已入元婴境。若依着这速度,再等个百年,岂非大大的浪费?说不定,百年之后,他都能入化神境了。。。。。。”银山长老好一通无脑狂吹,吹得一旁两位掌峰长老纷纷变色。
少玺长老再也忍不住了,冷笑道:“银山你这脸皮也太厚了吧?还百年之后入化神境?你生得丑,想得还挺美。。。。。。”
微香长老说话客气点儿,“长生这孩子的确不错!可化神境哪是那么容易破的?一境一登山,化神如登天,咱们还是现实点儿好。。。。。。”
银山长老一抬头,梗着脖颈大声道:“现实就是,我家长生三十八岁就入元婴境了!”
少玺长老的脸比锅底都黑——这话还能不能好好说了?他真心觉得肺管子都快被银山戳断了!
掌宗“哈哈”了一声,打断了银山长老的话,“正好,你来得倒巧,我们也在商议借风舟的事儿。”
“啥?”银山长老立时收回梗得高高的脖颈,“就你们仨?为啥不将各位掌峰长老都叫来商议?”
微香长老哭笑不得,解释道:“其他几位掌峰长老,不是外出游历就是在闭关,就剩我们了。”
“那不是还有我吗?凭啥把我撇开?”银山长老顿时不满地盯着掌宗:你们想搞暗箱操作?
少玺长老素来与银山长老不对付,这次终于给他逮着个嘲笑银山长老的机会,立马道:“嘁!真真贵人多忘事!你忘了自己天音山主弹飞下山的事儿了?银山,你死了这条心吧!”
话音方落,便见银山长老恶狠狠地怒目相向,俩眼珠子瞪得跟牛铃似的,怪吓人滴!
也难怪银山长老一听这话就要炸毛,委实是此事确是银山长老人生中无法抹去的一段黑历史啊!
天音山,是传说中的神谕之山,而风舟就是天神遗留在这世间的神器。只是,谁也不说清,这位天神,是神魔大战中的那位?是上古大神中的哪位?还是高居天庭的某位神仙?反正,这位不知名的天神,留下了一道神谕,和一只神奇的风舟。
天音山四面为大泽所环绕,烟涛浩渺,云蒸霞蔚,气象非凡。山上有一座天音殿。殿前有一方四角青玉祷台。
天音殿虽名为“殿”,神台上却并未供奉神像,而是一只小小的船模。船模不足一尺宽,至多半尺高,却分作七层。船模无桅无桨,却在船腹两侧画着两只羽翼。远远望去,船模似乎为木质,兴许是时代久远的缘故,无论是楼船外漆,还是画上去的羽翼,都黯淡斑驳。然,就是这么一件其貌不扬甚至堪称粗陋的小小船模,却令人不敢小觑——它正是那大名鼎鼎的风舟。
两百多年前,“五宗八门”各家代表组团前往天音山。当时,天阙宗派出了两位代表,一位是不语峰掌峰扬九长老,另一位,就是银山长老。
银山长老性子洒脱不羁,最不爱拘束。为此,扬九长老一路上劳神操心,“严加”管束,可算是相安无事地上了天音山。
依着惯例,自打踏入天音山的地盘,就得谨言慎行。不可东张西望,不得交头接耳,不得举止有失,不得。。。。。。总之,就四个字——“规规矩矩”。而每行十里,就要敬香祷神。若香迹笔直,直冲天际,便意味着得到山主允许,可以继续前行。再行十里后,重复敬香祷神。如此且行且敬,直至行至天音殿前。
倘若敬香时,香迹不是笔直的怎么办?那就不是好事呗!若香迹涣散,则意味着山主心情不好,要么打道回府,择日再来;要么大张旗鼓地三叩九拜,以敬天之礼讨好山主。若之后敬香的香迹呈现笔直,那就表示山主心情好转,可以继续前行了。
总的来说,天音山主并不是阴晴不定的主儿。大多数情况下,这位山主表现得比较和善,只要礼数到位,并不会太过为难上山的人。当然,偶尔山主也会发发脾气。到了那个时候,倘若上山的人敬香时发现香头忽然熄了,那就赶紧掉头下山吧!而若是香无缘无故地折断了——还等什么,撒丫子跑呀!
众人屏息敛气,十里一敬香,把礼数做得足足的,把排场撑得大大的,总算一路顺利地走到天音殿前。有人偷偷地抹了把汗——毕竟,于这些日行千里的修行人而言,十里一停,就如同长跑健将被捆住了手脚走小碎步一般,身心俱疲啊!
天音殿前,各家宗门的代表纷纷奉上供品,燃起高香,高唱祷词,然后付之一炬,望着笔直的烟迹窜入天穹,直至目力所不能及处。
仪程顺利完成,众人各个儿笑逐颜开——真是太顺利了!这说明山主感受到了大家伙儿的十足诚意,答应出借风舟了。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道流程了——将约定出行的地点和日期写在黄裱纸上,然后双手托着进入天音殿,恭恭敬敬地贴在风舟上——到了出发之日,风舟将会出现在约定地点。而时间一到,风舟自会启动,舒展风翼,日行三百万里,不到两个月,就能抵达大荒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