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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充满了困惑,心中的渴望也就愈发强烈。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漩涡,吸引着她不断地靠近,去探查藏匿于其中的秘密。
衣身忘记了一切,追逐着一个又一个时光碎片。时光碎片闪动着,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仿佛时光随手一划,又不经意地抹去。她不自觉地翘起唇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仿佛正在做一场酣甜的好梦,又似乎在窥破什么秘密。
又一片时光碎片从眼前飘过。衣身紧追其后。
时光碎片上,正发生着一场厮杀。巨大的猿,与九头的蟒,缠斗不休。它们从地上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到海里。天星坠落如雨,将海面燃起无数烈火。而九天之外,一双眼睛冷漠地俯视着。片刻后,眼睛阖上,意味着这是一场无趣而乏味的争斗。
一片更大的时光碎片出现了。它晃晃悠悠地飘过来。衣身立时迎上去。忽然,这片时光碎片打了个旋,仿佛被暗流推动的落叶,竟改了方向,向前一片时光碎片飘去。
两片碎片轻飘飘地凑近,眼看就要擦肩而过。然,“哗啦”一声,仿佛瓷瓶破裂的声音。它们撞在了一起,然后——竟齐齐碎裂了。
这两片时光碎片在顷刻间化为无数细小的碎片,转瞬便湮没了。
衣身目瞪口呆。
而紧跟着,越来越多的“哗啦”声响起,好像有鲁莽的不速之客闯进了瓷器店。衣身惊惶地四下张望,便见远远近近的时光碎片都在碰撞、都在破碎。无数细小的碎片遍布长河之中,像无数透明的小鱼儿,随着流光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恍惚中,时光碎片一一湮灭,而雪白的瓷瓶渐渐浮现。只是,这两只美丽的瓷瓶上遍布裂纹,仿佛两位绝世美女被锋利的刀片划了无数刀,随时都会破裂开。
衣身紧张极了,紧张到忘记了眨眼。可即便她再屏息敛气,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瓷瓶在寂然无声中四分五裂。这一瞬,时间仿佛被拉慢了,衣身甚至能清楚地分辨出每一片碎片飞溅而出的轨迹。
可是,她却无能为力。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两只瓷瓶从完整变成粉碎,然后,碎片化为尘粉,尘粉化为虚无。
时光静静流淌,河水无声游曳。衣身如一根黑色的水草。
忽然,随波逐流的水草微微动了动,衣身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醒了,却心跳如鼓。她是被吓醒的!
她仿佛做了个美梦,又似乎是个噩梦。梦醒了,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怅然所失地望着眼前明暗交错的一切。这一刻,她分不清,倒底是永远地沉沦在梦中?还是做个清醒的人?
许久,衣身的神智方复归其位。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才察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始终未曾停息片刻的轮转变化。
脖颈下的微微乳光,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抬手掏出颈下银链,顺道儿瞄了一眼抱作一团的菲菲和小黑——两只肥肥的小肚皮此起彼伏,睡得正香!
衣身记得,明明之前还在星海上跟人打架,怎地一睁眼就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她抬手一捞,只见掌中空空,一无所有,却又分明能感觉到有什么流淌过指缝。
梦中的一切恍惚离奇,正在飞速地远离她的记忆。她脑海中最后的印象,就是顷刻间破碎为齑粉的雪白瓷瓶——念及此,她忽然一阵心痛,暗祷:这千万可只是个无稽的梦啊!千万不算数啊!
正在发蒙中,河水忽然晃荡起来。凭借着身边河水的动静,衣身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远远地游来。
就在凝神间,一片灰色的巨大影子已经游到了前方不远处。
影子停了下来。它甩了甩尾巴,似乎有些迟疑,又有些困惑。
影子的边缘很模糊,依稀分辨得出是一条巨大无朋的鱼。大鱼鱼背高耸,似乎在以俯视的姿态望着衣身。而相较之下,衣身就仿佛一粒小小的豌豆,无辜、弱小、可怜。
忽然,衣身颈下白光大作。原本微弱的乳光,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瞬间变得光芒四射。而与此同时,那高高在上的大鱼也动了动。它身形巨大,即便只是一道淡淡的影子,却依然令衣身感到窒息般的压抑。
她强忍着恐惧,紧紧握住发颤的手,双眼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盯着仿若小山般的影子。
就在困惑之际,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脑中。
“尔携吾骨,何哉?”
衣身一动也不敢动,并不曾应答——当然,纯属没听懂。
片刻后,这个声音又在脑中响起,“汝自何方而来?”
衣身怔了怔,好一会儿后,方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干巴巴地回答:“我我我我。。。。。。我是西陆来的,不不不,是从东土大陆来的,不不不,是天界的星海上,不不不——这里是哪里呀?”
她语无伦次,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却弄不清是没睡醒,还是被这可怕的巨影给吓的。
良久,方听到那声音再度响起,“胡言乱语,不知所谓。”
衣身尴尬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忽然,脑子中的声音冷哼一声,“小小凡人,不知死活,居然闯入时间长河——”那声音似乎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原来是得了吾骨庇护。”
衣身不停地眨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吾骨”两字是什么意思。
她忽然大惊,只是觉得一股寒气从脚跟直窜头顶,炸得头皮发麻,就连头发丝都能炸得开花,“你你你。。。。。。你是。。。。。。鲲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