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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继续劝说:“所以啊,你快下来吧!衣身少了你这个累赘,能省多少力气啊!”
菲菲登时怒了,“扑棱扑棱”着从衣身的帽兜里张开翅膀,径直向着小黑的方向俯冲下来。
“喵!喵——你,你,你想压死老子啊?”小黑压根儿来不及躲开,不偏不倚被菲菲一屁股压个正着。
菲菲目露睥睨,得意极了,“咕咕咕——咕咕咕!”——你说得对!我不拖累衣身,你就驮着我跑吧!哎,跑稳些!
小黑打架远胜菲菲,却不知为啥在菲菲面前总被压得妥妥的。一猫一鸟,一个“喵喵喵”,一个“咕咕咕”,一边赶路一边斗嘴,好不热闹!
小黑说得没错。少了菲菲这个肥妞儿,衣身顿觉轻快不少,脚步越发加快。倒是跟着她身后的苏长生,脚步不紧不慢,却始终与她只相距两三步。他听着耳畔热热闹闹的吵架,看着前方一甩一甩的马尾辫,心下竟生出几分惬意来。仿佛此刻,他们并非在祸福难料的秘境中,而是在心旷神怡地春游!
越往深处行进,发现就越多。
起先,只是零零碎碎的残碑断石,覆盖着墨绿的青苔,被交错缠结的藤蔓杂草裹了一圈又一圈。渐渐的,残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块。甚至出现了宽逾数丈的斗角。
衣身抓起一把树叶,用力擦去了石块上的青苔。青苔如墨屑,纷纷落下。石块上露出深达寸许的花纹。花纹有粗有细。粗处如利刃纵劈,棱角俨然;细处如丝如缕,妙曼绝伦。而转角处更是粗细完全一致,流畅圆润,呈现出远非人力所能企及的高超水平。
苏长生细细打量着残石上的花纹和字迹,却发现很难从中窥探出什么。花纹样式奇特,似火非火,似花非花,围绕着三个残缺不全的字,仿佛是抖身狂舞的怪蛇。三个字都只存了半边,看不出是什么内容,字形的勾撇之间如兵戈对战,似乎随时会迸裂出刺眼的火花,金石之声如凿凿在耳。
苏长生想要辨认出那是什么字。然,只凝神看了一小会儿,便觉着眼前金光乱冒,心神不稳,气血暗涌。他赶紧收回视线,正要一把拉回凑在残石跟前的衣身,却见她忽然转过身,指着花纹道:“大叔,你看像不像怪脸?”
苏长生循着衣身手指望去,不一会儿,便发现那些缠缠绕绕的花纹中隐藏着一张张表情各异的面孔。面孔随着花纹的变化而呈现出各式各样的扭曲,夹杂着石面上未擦除干净的点点青苔,便给那一张张面孔凭添了或喜或悲的五官。
苏长生正欲细看,冷不防黄仙儿一头扎回来,面色苍白,仿佛受到了惊吓。
“苏师兄,那里。。。。。。那里。。。。。。严师兄。。。。。。”她指着前方,一脸惊惧,结结巴巴道。
虽则黄仙儿对苏长生别有心意,脑子却还清醒。她看衣身不顺眼,可当发现衣身并不好惹,而苏长生更是明里暗里地护着衣身时,便暂时放弃了争一时长短的念头。毕竟,来日方长!
因此,黄仙儿便与丹阳峰的严师兄结伴,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走着走着,他们便发现了一座庙。
庙很小,也很破。天光从没顶的上方直射而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黄仙儿转了个圈,入眼处只有光秃秃的墙壁,光秃秃的龛台,以及遍地的碎石破瓦。
“师兄,”她真欲招呼师兄离开这里,一墙之隔外却爆发出刺耳的尖叫。
黄仙儿疾奔至庙后,便见碎金宫的两名道友一脸惊恐地望着小破庙的后墙。乍见黄仙儿,她们赶紧抬手指向墙壁,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黄仙儿一回头,便见到前一刻还在与自己说笑的严师兄鲜血淋漓地钉在墙上,四肢张开如“大”字状,双眸似闭非闭,口唇微张,唇角露出诡异的笑意。
“啊——”骤见此骇人惨烈之状,黄仙儿终于吓得也尖叫起来。
黄仙儿掉头折返,一路狂奔。奇怪的是,她与严师兄明明在队伍的最前面,却怎么也寻不见其他人。她一边跑一边哆嗦,直至发现在半空中盘旋的菲菲,这才找到苏长生。
她三言两语将情况说了个大概。或许受惊不小,她前言不搭后语,苏长生半听半猜,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严师弟?你看清楚了是严师弟?”苏长生一听出了人命,面色顿时凛然。
“是。。。。。。是他。。。。。。他脸上没有。。。。。。没有血。。。。。。”黄仙儿说得结结巴巴,意思却很清楚。
当苏长生等人赶到小破庙后墙处时,碎金宫的两名女弟子还在。只是,相较黄仙儿,她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花容惨白,彼此紧紧抱着,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苏长生上前,将墙上的尸体放下。这时,他发现,严师弟并非如黄仙儿所说是“钉死”在墙上,而是靠在墙上。只是他四肢大张,身上血迹斑斑,乍一见,正如四肢被“钉”住似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苏长生认得这位丹阳峰的严师弟,只是跟他不太熟。这位严师弟是个八面玲珑之人,与不少同门交好,然,却恰恰正是与苏长生不合拍的那种人。苏长生自然明白,擅长交际并不代表着人品问题,只是性格使然。可于苏长生这等性情冷清的人而言,虽属同门,却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苏长生轻手轻脚地将严师弟放平地上,细细查验他的伤口。然,离奇的是,尽管他全身上下遍布鲜血,身上却没有一处伤口。若非苏长生确定他已气息全无,保准儿得以为这位活泼过头的师兄在装死吓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