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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宗派出的队伍有百多名弟子,由苏长生领队。当然,以苏长生的修为和经验,所谓历练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不过呢,有他在,天阙宗的长老们放心,前往历练的弟子们安心,便是其它宗门的人,也想着要不要蹭个光是啥。
毕竟,秘境嘛,啥事儿都可能发生。提前联络一下感情,万一倒霉遇上危险,也好开口求救不是?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阙宗乃“五宗八门”之首,门下道脉八支,各峰弟子有多有少。少的如青炉峰,只有十几个弟子;而多的如凌霄峰,仅内门弟子就有一百四五十个。再加上外门弟子和各处杂役,天阙宗上上下下有近万人。
林子大了,鸟儿就不好管了。掌宗严厉,却并不苛刻,对于弟子们的各种小爱好并不干涉。只要不敞胸露怀有碍瞻观,哪怕打扮地像个五彩斑斓的山鸡,都无人指摘。而在众多或华丽或清雅或奇异的装扮中,苏长生总是一身极寻常的道门弟子装束,可谓朴素极了。
出门在外,不好过于惊世骇俗吓着凡人,弟子们只能统一换上道服。无论男女,一致的蓝袍白绑腿黑布鞋,只有簪发的发髻各有不同,暗示着各自的小癖好。
有的弟子空着手,有的则背着小包袱,天晓得里面装的是打架的法宝还是美酒美食。反正吧,各个儿都是一脸的兴奋。那架势,简直跟小孩子集体春游有得一拼。
离开天阙宗时的那天,正是进入夏至的日子。而今,他们已经从夏至走到了小暑。
空气中流淌着燥热的气息,躲在树荫里的鸣蝉有一下没一下地叫两声,跟应付差事似的。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偶尔出现几个身影,也是来去匆匆,仿佛耽误一刻就能被太阳烤化。
正午的阳光太强烈,白光照射在地面上又反射回来,令人产生烟气蒸腾的错觉。路旁的水沟里,只在沟底积着浅浅一层污浊的浑水,两侧沟壁上的泥巴都干裂了。
诚然,于修行之人而言,寒暑的变化已经对他们没有太大的影响。固然能感知冷热,可冷热造成的不适却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即便酷日当头,天阙宗的弟子们也面如常色,额间不见一滴汗珠。
可行走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大舒服。阳光有些刺眼,空气有些干燥,景色嘛——唉,简直没法儿入眼!
几个心浮气躁的弟子不免偷偷嘀咕几句。言下之意不外是从宗门到秘境,大可直接飞过去,何必非得迈着两只脚一步一步走到呢?
从夏至走到小暑,又从小暑走到大暑。终于,他们走到了传说中的秘境所在之地。
天阙宗的弟子们齐齐舒了口长气——这一路走来,可太不容易啦!以往,他们想去哪里,无论是御风还是驭器,不过是抬抬手的事儿。千里万里,倏忽而至。距离,在他们眼中,不是长度概念,而是时间概念。
他们是世人眼中的“神仙”,披霞缀露,光鲜亮丽,何曾这般灰头土脸过?瞅瞅自个儿,再瞅瞅师兄弟们,无不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苦笑。
当然,形容再狼狈,也要分人看。其他师兄弟们发冠歪斜,鬓发散乱,衣襟鞋面上灰扑扑的,便是没有一滴汗珠的面孔,也仿佛罩着一层灰,容色暗黄。反观苏长生,却自始至终是一贯的干净整洁,一袭深蓝色的道袍,雪白绑腿,□□布鞋,与还在宗门时竟一般无二。
这在一干面露疲色的天阙宗弟子中,就显得格外显眼了。
早就守在秘境入口处的天阙宗黎阳长老见到苏长生,眼睛顿时一亮。
“见过师叔!”苏长生拱手致礼。
“一路可好?”黎阳长老尽力将视线不落在自家道脉的那几个弟子身上,仿佛不认得他们似的,只和蔼地与苏长生交谈。
“多谢师叔关心!一路皆顺,并无意外。”
“弟子们可都安分?”
“师兄弟们都很守规矩,并无逾越之处。”
此言一出,竖起耳朵偷听的弟子们可算把心里的石头放下了。然,黎阳长老眼角余光一扫,便已从他们的表情中窥得一二,不由心下冷笑——这群不省心的,保准儿又搞出什么事情了!各个儿眼高手低,肚子里还没二两油呢,竟还妄想在凡人间横着走?殊不知凡人间亦有卧虎藏龙之辈——看来,不教教他们何为“天高地厚”是不行啦!
天阙宗的弟子自诩天之骄子,便是平日里表现得再谦逊,可在凡人面前,也难免傲慢,很有些目下无尘的德性。苏长生并不过多阻拦,好在师兄弟们的表现虽不尽人意,好在并不十分过分,张扬之后也就罢了。
苏长生看在眼里,也暗暗记在心里——他明白,历练并不只是在秘境,而是从踏出宗门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而他的小本本上,已经密密麻麻地记了不晓得多少条,单候着返回宗门后向各峰长老们一五一十地禀报便是。
没错——苏长生就是那个潜伏在历练队伍中的“暗谍”,兼——告状精!
呃——奉旨告状的那一种!
“五宗八门”的弟子们几乎都来参与历练了,甚至还有附庸的小门派。
苏长生的视线在人群中穿梭来去,却没有发现碧霄门的弟子。不出意外的,他看到了贺子微,被一干白石宗的弟子们簇拥着。
碧霄门附庸于白石宗。而因着贺子微与陆上龙王有来往,苏长生对贺子微心怀警惕。这令他打消了询问碧霄门的打算。
秘境的入口是一处山坳。
自打秘境被发现,这里就被封闭。现如今,各宗门的弟子们相继抵达,到了可以打开入口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