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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以一剑架住一刀一锤的苏长生,虽看不到身后的刀光,却敏锐地感觉到了其凌厉恐怖的刀势。他急忙抽剑要拦,却被眼前的刀锤逼得不得脱身。眼见刀势已至衣身脚下,他眦目欲裂,哑声嘶吼——“衣身!”
话音未落,便见刀光暴起,电光火石间劈开层层迷蒙的雪雾,有如嗜血的怪物,狞笑着要将衣身撕碎。
刀光胜雪,刀影如电,非一抔滚热的鲜血不能消减这透骨的寒意。
“扑——”,血出,影灭。
苏长生心魂欲裂,用力一挥,以剑招现刀势,径直将对面二人劈得连连倒退。他转身就向衣身奔去,岂料却见衣身正安然无恙地高居扫帚之上,一只手捂在胸前,满脸茫然。
他回头再看刀势的来处,便见不远处地上一大滩血,已将周边雪地染得通红,仿佛血窝子一般。而就在血窝子中,躺着一人,胸口处正咕嘟咕嘟地往外冒血。几步外的地上,则是一整只右臂,手中还握着刀。
不用问,这就是偷袭衣身的家伙啦!
苏长生望了一眼那伤口,便明白发生了什么,顿觉神清气爽,不由笑道:“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哈哈!哈哈!”
他本是有几分冷清的性子,素来不喜怒形于色。而今,当众这般冷嘲热讽,又放声大笑,可见先前那一幕委实刺激得他不轻。
偷袭之人不是这一干十几个人中的头领,却是身份最高的。只是他一直冷颜寡语,除了同行的一个同伴,只偶尔与头领说几句话。一路上,众人对他的畏惧大过敬意。
方才他偷袭衣身。本以为这是极妙的杀招,却不料一招尚未全部使出,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血葫芦。右臂连根斩断,当胸又被贯穿,而众人竟然压根儿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伤他至此。一时间,余下诸人纷纷暗生寒意,脚步悄悄向后滑移。
苏长生慢慢踱至地上那人跟前,半蹲下身子,打量了一下他的伤口,低声道:“是谁派你们来杀我?”
那人目光冰冷,如淬毒般,斜睨着苏长生,并不做声。他艰难地喘息着,血沫子伴随着每一次喘息翻涌出口。
“你是不是觉得还有救?”苏长生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可是,你听说过太息剑下有逃魂吗?”
那人一听“太息剑”,登时瞪大了双眼,吐着血沫子恨声道:“太。。。。。。太息。。。。。。剑。。。。。。你是。。。。。。是苏。。。。。。长。。。。。。”
“不错!”苏长生打断了那人的话,“所以,你一定没救!”
那人怔了怔,忽然“嘿嘿”道:“难怪。。。。。。我竟上了他的当。。。。。。”
“他是谁?”苏长生紧盯那人双眸。然而,只见他双目渐渐凸起,竟如死鱼眼珠一般翻白,只一小会儿,黑色的瞳孔便消失不见,惟余惨白的眼白。再看那人,已绝了呼吸。
“阴阳鱼?”苏长生骈指搭上那人颈脉,只觉着指下如浸冰泉。
围在四周的众人心惊胆战,已无战意。他们只瞧见苏长生嘴唇微动,却听不清他说什么。可还没说几句话,便见最厉害的那个家伙翻着白眼就死了。众人顿时大惧,齐齐后退,撒腿就要掉头逃跑。苏长生起身一跃,几个飞鹄般的跳跃后,便将跑在最前面的领头之人领着后脖颈揪回来。衣身一见,赶紧帮忙。雪蛇出动,很快就将其余之人捆得结结实实。一时间,雪坡上一片狼藉,一干人悉数“哎呦哎呦”地或趴或躺,如溃败之兵。
苏长生捉住领头之人,本想要逼问出策划杀他的幕后之人。哪承想领头的竟是个傀儡,屁也不知!他只晓得那个死了的是修行者,主动找到他们。之后,但凡要做任何事,都是那人暗中指使他。他除了照猫画虎地发布命令,其实一无所知。其他人,那就更不用说啦!
问了半天,一无所获,衣身都不免沮丧。苏长生倒还好,显得很淡定。
既然再也问不出什么来,苏长生便将这些人通通放了,撵他们下山去。
望着一干仓皇逃窜的背影,衣身不满地皱起鼻子,“那你不是白受伤了?起码,要他们赔你医药费呀!”
苏长生微微一笑,“不过是些贪财的凡人罢了!何必计较!”
“霍霍,苏道长不愧是出家人,委实大方又大度。只可惜我是穷人,最爱斤斤计较,一分钱的亏都不要吃!”说着,衣身一直不远处的一个雪包,嘻嘻笑道:“你说,这些兵器能值多少钱?”
苏长生一怔,随即哑然失笑——那雪包里竟藏着高高一堆各式兵器!想必是衣身先前用雪蛇捆住他们时,捎带着将兵器顺手牵羊!
“我瞧着他们的兵器闪闪发亮,也锋利得很,一定不赖!定能卖个好价钱!”衣身兴致勃勃道。她扭头望向苏长生,“到时候,赚的钱一分为二。一半是我的劳务费,一半给你作伤残补偿费,可好?”
紫瑶露不愧是天阙宗出品的上等佳药。只一时半刻的功夫,便见苏长生脸上、手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便是干裂如渔网的双唇,也恢复了平滑。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衣身连连“啧啧”,“你可真够惨的!他们跟你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竟将你折腾成这样?”
苏长生将剩下的半瓶紫瑶露递过去,哭笑不得地望着衣身:“你这又是从哪本小说里读到的?”
“错,是从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衣身理直气壮地回答,随即又俯身凑到苏长生面前,细细观察他脸上的伤,“这里。。。。。。还有这里。。。。。。哎呀!都没有涂到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