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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一个男子的嗓音忽然响起。
“。。。。。。没什么。。。。。。一只迷路的猫而已。”美女语气淡漠。
“只是迷路的猫吗?”男子的口气带着几分质疑,“怎么会有人带猫进来?”
“主人可没有规定不许带猫进入小宫——怎么?要立新规矩了吗?”美女的视线依然望向前方,只是衣身的背影已然消失在大门外。
“何必多想?我只是好奇居然会有人带猫进来?哈哈,自小宫在湄港建成后,来客如云,却是头一回见着有人会带猫进来?”
“这有什么?小女孩儿,懂什么规矩?你会计较吗?”
“与个小女孩儿计较?哈哈,你小看我了。”男子的笑声如撕扯的牛皮,刺耳而压抑,“好吧——我去岛上,这里,你多照应些!”
“不用你说。好走,不送!”美女冷冰冰地,自始至终视线不做半分移动。兴许是看得久了,眼睛有些累,她轻轻眯了下眼,眼角泛出微微的细纹——这细纹本不该出现在二十如许的妙龄女子眼边。
身旁的男子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就像他之前悄无声息地出现。
夕阳隐没,暮色渐暗。美女渐渐被黑暗所笼罩。
她在想什么呢?
是那只四处游走却看不出异样的黑猫?还是那个瘦小清秀的小女孩儿?抑或,她的双肩包里不知名的小东西?
回到“长宁号”的舱房里,衣身再三确认小黑可有哪里不适。老实说,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小黑会乖乖地被人掐住后脖颈。
这就是号称“威武无敌”的“旋风小黑”的水准吗?难道是小黑在吹牛?还是它色心大起,故意示弱而要跟美女亲近?
念及此,衣身好一番苦口婆心:“不是我说你——你俩儿真不合适!她纵是天下第一美人,可你们还是有无法跨越的种族障碍。而跨越种族的恋爱,往往是没有好下场的——知道白娘子和许仙吗?啧啧,多惨啊!我和菲菲可不想看到你哪天被镇压在啥啥啥下面。对不,菲菲?”
小黑满肚子苦水,却连一个字的辩解都说不出口。它能说自己真得是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抓住的吗?那岂非有损“旋风小黑”一贯威风霸气的形象?它郁闷至极,索性俩爪抱头,将脑袋埋在肚皮下面,装死算了。
衣身心下困惑,直觉那座方方正正的小宫或许有哪里不对劲,可问小黑,小黑只一昧装聋作哑,什么都问不出来。她眼馋阴沉木得紧,想到养母曾不止一次地流露出对阴沉木的渴望,便想着怎么也要搞一块来——哪怕只一小块也成啊!
可是,她穷,是货真价实不掺丁点儿水分的穷。她亲眼见识过小宫里是何等富贵风光,再瞅瞅钱包里不多的金币和几块宝石,深觉得要买下阴沉木委实不易。况且,后面的旅途还很漫长,她总得给自己留下吃饭的钱吧?
或许,可以另辟蹊径?
细细翻检碎花布包袱里的“宝贝”——老实说,挺为难的。
从人鱼阿尔黛家族那里获得的一些东西,于衣身是“宝贝”,可在其他人眼里,只怕就是一堆白送都不要的烂草根干骨头。不过,当视线落在一个巴掌大的剔红屏风上,她眼睛一亮。
这只屏风还是她在西陆那座荒废的云轮渡口发现的。店铺里荒凉破败,一副被洗劫过的模样。屏风上的刺绣不见了,可云纹夔龙图案的剔红屏风架居然并无大碍,几乎算得上完好无损。
衣身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姑娘,当下就用碎花布往屏风架子上一罩,将屏风缩成巴掌大,轻轻松松地收入囊中。
她轻轻拿起精致鲜丽的屏风架子,细细打量。这座具有浓郁东土风格的剔红屏风架,倒是与小宫中的华贵流丽颇为相称。说不定能换点钱?——顶好能换块阴沉木!
既拿定了主意,衣身说干就干——屏风上有不少污渍,当日只顾收入碎花布包袱,无暇清理。而要将它卖个好价钱,当然要恢复它的光鲜亮丽啦!她拿着羽毛刷和软布细细清理,手下动作轻柔而娴熟,不知怎地,脑子却浮现出白日里小宫中美女姐姐那张美得令人心惊的面孔。
翌日。
小黑是死活不愿再去那小宫了——太丢人了有木有?
菲菲也不愿意去——自始至终都在双肩包里窝着,有什么意思?没劲儿。
衣身想着自己只是去谈个生意,成不成的,速战速决罢了,费不了多少功夫,便叮嘱两个小的乖乖待在舱房里不要出去,又许诺回来必定带好吃的。
衣身直奔小宫。到了小宫门口,她却突然想到不晓得该寻哪位。
小宫里,她认得的人只有两位:昨天在海货市场拍卖会上现身的胡主事,以及那位美女姐姐。该怎么办?
小宫的大门开开阖阖,衣冠楚楚彬彬有礼的门童恭敬地迎送着往来的客人。这里,每天都是不变的宾客盈门——无论这些宾客是佩玉挂金,还是麻衣草履。
果然如传说中那般——陆地龙王是个待人赤诚交游天下的大好人吶!
衣身正犹豫着,忽然头顶传来声音:“小妹妹,你又来啦?”
衣身应声抬头,便见大门外的台阶上,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的,正是昨日的美女姐姐。
她顿时大喜,几步跳上台阶,“姐姐好!”
“小妹妹,你是来找人吗?”美女姐姐今天又换了一副打扮。头发只梳拢一半,另一半编成辫子,缠着碎碎的珍珠和水晶,从左耳后绕到右耳后,缀以鹅黄丝带,显得灵动极了。身上的长裙也不是昨日那身妃红泥金霞纱,而是杏色窄腰百褶裙。整个人如一朵清新纯净的晨花,含露欲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