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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阿努莎、美京子之流,衣身从未将他们放在心上——只是在遭遇他们的挑衅时,她必须收敛着点儿,免得给妈妈惹麻烦。
小的时候不懂事,以为自己是哈克里特魔法学校最受宠爱的小公主,想怎样就怎样。长大了,才明白有时候遭遇不公并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了,而人心的恶毒却是道德者的绞索。所以,慢慢地,她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揣测和算计,并将其作为保护自己的手段。
她从不想伤害谁,只想就如儿时一般,即便是面对迷幻星空的魔星,她也能满心天真地想要与可以迷惑灵魂的魔星做朋友。只可惜,长大后的世界容不下儿时的天真,她只能收起不切实际的幻想,做个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妈妈保护所有爱护自己的人的勇士!
看似自吹自擂的炫耀,其实,未尝不是衣身心底隐秘的一丝宣泄呢!
“喂,别光听我说——你也说说你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吧!”
衣身对小黑的好奇,从猫岛就产生了。毕竟,这是她生平见过的第一只会开口说话的猫。只不过,她一直克制着不去追问罢了。
此刻,船舱外波涛起伏,微微的颠簸带来一丝眩晕的感觉,仿佛酒后微醺似的,令人可以放下戒备,将心窗打开一道细细的缝儿。
明月如盘,银波粼粼,良辰美景,大好时机啊!
“说什么呢?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嘛?怎么又问啊?唉,女人就是麻烦——”小黑甩了甩尾巴,好像在用尾巴思索。
“哦,我可没你那么好命——我打小儿就是流浪猫,从小没见过爹,生下来就没了娘。至于我是怎么活下来的——霍霍,其实,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有一顿没一顿,稀里糊涂地活下来了。”
“我们那是个小镇子,拢共就几百户人家。有一年,镇上闹狐貍精,迷惑了好几户大户人家的闺女。后来,就有个捉妖的道士被请了来降妖。搞事情的是一窝狐貍精,动静挺大,其实本事不咋滴,没几个回合就被捉妖道士干掉了,只逃了一个。那狐貍精拼着挨了道士一刀逃走,却也丢了半条命。恰好我在野外打食儿,好巧不巧地遇见它,一时大发善心,便救了它。那狐貍精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就收我为徒,教我妖修之术。后来,狐貍精死了,我就自己修炼。再后来,遇上个贵人,见我生得唇红齿白聪明伶俐,便将我收在身边,要好生培养我。”
“只不过呢,我太出色了,招了某些人的眼气。于是,我就被陷害了,被关在猫岛上思过。再后来,就遇见了你。”
“我的故事,就是这么简单。”它懒洋洋地张大嘴打了个哈欠,两腮的胡子软绵绵地耷拉着。
衣身失望地长叹一声,“就这样啊?”她原以为阖该是充满了惊心动魄呢!便是励志剧,也得有点曲折地才有趣,不是吗?
她有点儿怀疑小黑在哄自己。
事实上,如果省去了其中某些重要的细节,小黑的描述与真实情况并无多大出入。
譬如,当日它是追踪那逃跑的狐貍精,费了好大力气循着气味和血迹才找到,又趁其昏迷拖到了自己的野窝里。那狐貍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甫一苏醒来就想吃了自己滋补血肉。亏得自己有先见之明,用从捉妖道士处偷来的铜钱镇住了它。它以食物为交换条件,终于从狐貍精那里学到了妖修之术。只可惜,狐貍精伤得太重,没熬过两年就死了,它只能凭借狐貍精传下的那点儿东西自行揣摩。好在运气不错,没走太多弯路,修行了五十年,炼化了喉中横骨。又五十年,修出人身,变成个十多岁的俊逸小子。
再譬如,恰巧星君下凡历劫,它本能地直觉出那人的不凡,便死皮赖脸地跟着,撵都撵不走。后来,星君上天,自然也就把它一道带走,真个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只可惜,它到底年少轻狂了些。。。。。。唉,不想了,想多了都是泪啊!
“你真得是唇红齿白聪明伶俐吗?”衣身不大相信。
老实说,无论是西陆的兽人和妖精,都只是徒具人的部分轮廓,其独特的种族特征还是挺明显的。所以,她很难想象得出眼前这黑猫修出人身后,会是个啥样?这黑黢黢的面孔,难不成还能漂白?又或者,尾巴该变成怎样?
大抵,她眸中的质疑过于明显,小黑顿时恼了,暴躁道:“你个西陆妞儿,懂个屁!白瞎了好端端一副东土人的面孔!”
衣身怒道:“长怎样的面孔与懂不懂有半分关系吗?你生得倒是不差,只可惜言行粗鲁、自大狂妄、矫揉造作、装腔作势、假模假式、虚情假意、表里不一、阴奉阳违。。。。。。呸!”
衣身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贬义成语巴拉巴拉说了大半,直至词穷,最后只得恨恨地以一声“呸”结语,亦是不屑和愤怒。
小黑却被她怼得一愣一愣,好半晌,方呆呆道:“你个西路妞儿,冒辞倒是一套一套的。”
“哼!”衣身双臂抱肩,扭头不去看它。
小黑自知理亏,却又舍不下脸面道歉。尴尬了半晌,方讪讪道:“你分明是东土人,怎么去了西陆?你说你妈妈是魔法师,可是,我们东土人没有干这一行的呀!”
就在小黑等得快失去耐心的时候,方听得衣身幽幽道:“我妈妈不是东土人,她是西陆人。我。。。。。。”她低下头,鬓边散发被夜风吹得蓬乱,“我是妈妈的养女。”
“啊?”小黑更震惊了,溜溜圆的双眸中写满了“八卦”二字。一时间,无数个好奇的问题如喷泉般涌上心头,齐齐堵在小黑嘴边。可小黑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