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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值当——”她低声相劝。
“你难道没有听见那两个臭女人在说什么吗?她们在笑话你呀!你居然都不生气?!”乔纳森气得满面通红,痛心疾首。
“生气又怎样?她们只是动动嘴巴,可你要是动手了,就会触犯校规,被记过。所以,不值当。”衣身冷静地回答。
“那怎么办?就任由她们嚣张?”乔纳森气呼呼地叉着腰,不甘心地把眼睛瞪成了牛眼睛。
“这种嘴巴上的嚣张算什么?别忘了,我们可是未来的魔法师。魔法师当然要在魔法上一较高下。利普斯教授曾有句名言,‘真正的强弱只在魔法杖的一挥之间’。你不会忘记了吧?”
乔纳森闻言不由一哆嗦——这句“名言”是他爸揍他屁股时说的,怎么会忘记呢?只不过,他记得当时在场“观摩”的只有利普斯家的人,那么——衣身是怎么晓得这句话的呢?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摇摇头,姑且丢一边。
衣身成功地劝说乔纳森收起来拳头,却没法劝说阿努莎和美京子放下那莫名其妙的恶意。算了,中国有句古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爱啥啥吧?
反正,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一旦这二人帮做得过分了,衣身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是不是?
平心而论,衣身要修理二人帮,其实很容易。有谁能比她更熟悉魔法学校呢?只要她略施小计,设个小小的陷阱,保准儿就能让这两人吓得屁滚尿流。可是,这又能怎样?出了口恶气,却极有可能惹来更大的麻烦。
那些总想把瑟西夫人挤走的家伙,难道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吗?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必定会借此来攻击瑟西夫人,说她放纵养女仗势欺人凌霸学生,等等等等,网罗一大堆罪名,甚至会将风波掀到教育司去。如此一来,到了年度评审的时候,瑟西夫人极有可能会被教师管理委员会打低分,从而无法在续聘时通过审核。衣身晓得,到了那个时候,纵然普鲁迪校长和利普斯教授一力支撑瑟西夫人,恐怕也难以扭转不利形势。
唉,《豪侠王老虎》那本小说里怎么说的来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衣身不能为了自己图一时的痛快而让瑟西夫人难做。
因着这缘故,衣身低调、隐忍,不惹是生非,不给瑟西夫人制造麻烦。这样,她才不会拖瑟西夫人的后腿,可以让她在续签聘用合同时不会受到阻碍。否则,一旦失去了这份工作,她们母女俩可怎么过活呢?
穷人的孩子早懂事,也就是这个意思啦!
衣身重视中期考试,正是这个原因。
她晓得自己并没有多好的魔法天赋——即便飞行课成绩还不错,也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比起那些一拿起魔法杖就仿佛找到了另一个自己的魔法天才,衣身必须承认,自己就是个“魔法笨蛋”——这当然令人沮丧又气馁,可事实如此,她能怎样?
她尽可能努力地学习。可不知为什么,却总是达不到预期的成果。即便是乔纳森那个三天两头被他亲爹臭骂“不学无术”的家伙,次次考试成绩都在她之上。
瑟西夫人费心费力地给她补课,却收效甚微。她儿时的聪慧机灵,仿佛都被屏蔽在魔法之外,一点儿都用不上。末了,瑟西夫人面色灰败地安慰她:“亲爱的,别着急。或许,你还差那么一点点火候。等时间到了,你就会突然豁然开朗。嗯,就像我烘蛋糕——差五分钟都不行,一定要正正好,才能烘出松软可口又热辣的姜味蛋糕呀!”
衣身收下了养母的安慰,却晓得未必是“火候”的问题。她觉得自己与真正的魔法之间,总是隔着一层无形的纱——挥动魔法杖,吟唱咒语,看上去假模假式挺像回事儿,可她却无法触及魔法的精髓。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可以看得到的一步之遥,却令她这么多年都无法跨过。所以,她始终在魔法的外圈打转转,即便手中的魔法杖上有光芒闪耀,可她却很难与之产生来自灵魂的共颤。
她颓废地暗想:或许,我就是没这个天赋吧!或许,我永远都成为不了真正的魔法师。。。。。。
并无上佳的魔法天赋,衣身却不能以此为理由,堂而皇之地躺平摆烂。
她可不能让别人拿这个说嘴,笑话瑟西夫人“连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还能教出好学生”。
故此,她一定要在这次中期考试中取得好成绩啊!
只可惜,事不遂人愿。她自以为做了十足的充分准备,却不料铩羽而归,甚至还没搞明白情况就退出了考试。
她不甘心啊!
不甘心啊!
如果,那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是不是她就可以不必担心乔纳森的安全?或许,她还有机会竭力一搏?或许,博一下,她就闯过去?
衣身静静地坐在床边,表情呆滞。可脑中却思绪万千,各种念头此起彼伏。
可不管现在如何想,她终究在考试中输了。
在瑟西夫人的精心护理下,衣身额头上的烧伤很快就结疤了。
这意味着,她可以恢复上学了。
脑袋上贴着白纱布的衣身,在校园里行走,收到了不少异样的眼神。她低垂着眼睑,努力不与那些视线相对。
和善的同学会同情她。一向不睦的会幸灾乐祸。不管是哪种眼神,她都不想看到。
入校第一件事,是先去考试管理委员会,陈述在秘境中发生的一切。
所有在考试中遭遇意外要求救援的学生,都被如此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