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说:「你背《灵枢》就好了。」
我问:「为什么?」
他望着我的眼,极轻的声音喃喃道:「我喜欢《灵枢》。」
我心脏猛地抽了一下,然后越发剧烈地跳动起来,脸上一阵阵发烫,磕磕巴巴地,为他背起了《灵枢》,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
我的声音渐渐轻了,刘希的呼吸也渐渐趋缓,我知道他是入睡了,握着我的手也松开了。我怔怔看着他的睡颜,只有这个时刻,我才能放任自己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可我心里憋得慌,真想像小时候那样,把他晃起来,拽着他的衣领大声吼:「刘希,你搞什么鬼啊!」
但他现在是皇帝了,我不能这么做。
只有他要我如何,我不能拒绝,甚至不能逃走。
外间传来脚步声,我回头看去。富春陪着笑脸轻声问道:「宋太医,陛下睡着了么?」
我点了点头。
「有劳宋太医了,陛下让富春送您回栖梧宫。」他又解释说,「陛下的寝宫,就算是娘娘们也不能留下来过夜的。陛下事先吩咐了,等他睡着,就让宋太医回栖梧宫。」
对了,他是有许多娘娘的……
我心口像被蜜蜂蛰了一下,酸疼酸疼的。我麻木地点点头,站起身,压低了声音说:「不劳公公了,下官认得路,自己回去便可。」
已经是半夜了,帝王寝宫周围还是有不少人探头探脑,各宫的眼线都盯着呢,估计都想爬上那张龙床,不过有什么意思,还不是一夜欢愉,然后又被送回自己寝宫,凄凄凉凉的,好没意思。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刘希这一病,就缠绵了足足三个月,隔三差五的让我去给他催眠,对外声称旧疾复发,非宋太医不能医治。我医术拙劣,实在是看不出来他病情如何,但也确实眼见着他一日日消瘦苍白起来。他寝宫里的灯总是彻夜亮着,常常能听到咳嗽声。那副俊美无俦的皮囊因清瘦而显得越发单薄。我一颗心也为他的病情悬着,问他如何,他也只是笑着说没有大碍,只是觉得累,让我陪着他便好。
我夜里常常看着他寝宫的明灯难以入睡,便让人把爷爷留下来的那些医书都搬进了宫,日日夜夜看着,只盼着能从医书上学到点什么,若是他真的旧疾复发……
我知道我不能离他太近,却仍是不愿意看他有事。
那一日回太医院取药的时候,我不经意间偷听到几个太医在嚼舌头。
「陛下这病,怕是……」太医甲欲言又止,但是意思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了。
「这症状看上去也是普通,但与陛下旧疾相似,只怕是余毒未清,现在宋老太医已经不在了,宋小太医年纪尚清,也不知道成不成事。」
余毒未清?我怔了一下。
「传说宋太医夜夜为陛下施针,否则陛下难以安寝,但即便如此,陛下也不见好,只怕,悬了……」太医甲叹了口气,「陛下是个好皇帝,可惜了……」
「幸亏荣妃娘娘有喜了,这样一来,即使……那也……」
「诶!」旁边一人出声打断,「这些话,我们几个人偷偷说就好,让别人听到,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在宫里做事,怎么还这么没心眼!」
「是是是……」众人忙附和,再不敢妄议是非。
我恍恍惚惚出了太医院。那些人所说的,怕也是宫中大部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