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拧开手电筒,对着手中展开的博物馆平面图再度查看,再次确认了路线的正确性。
随后我就领着这几位不老不死的野兽们向目的地进发了。
时间正在缓缓地过,因为过来有事要做,所以博物馆里堪称惊为天人的展览我也没能仔细观摩,我们入门的大厅,这座大厅里最显眼的展品,就是大名鼎鼎的重龙对峙异特龙——一头成年重龙为保护自己的幼崽抬起自己的前半身,下一秒就要沉重地撼动地面,而对面的猎手保持着迅捷矫健的奔跑姿势,正在准备向脆弱的幼崽包抄过去。重龙与异特龙仍旧摆着那副猎杀场景的动作,只不过充盈着大厅的昏沉暮色将一种阴森的氛围笼罩在三具骨架之上。
时间将近六点,博物馆中寂然无声,纽约夜城的喧嚣透过玻璃隐隐流进博物馆的空气之中,我隔着玻璃,瞟过窗外模糊的灯光。
监控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个我之前说过了,因为联盟方面的技术人才已经黑了博物馆的监控,并将昨天晚上的监控画面转到今天的显示屏上。
如果一切正常,找到化石,再让萨科法用携带的进化碎片提取化石中的魂灵,制造出复兴者的身体,应该能在半小时内搞定。确实早点完事比较好,免得夜长梦多,更何况今天我有件重要的事得做。
当然,看到现在你估计也知道,只要我说正常情况,就绝对不会有正常情况。
而且这一次的经历格外的不正常。
因为更了解兽脚类一些,所以在经过入门大厅的时候,我走的路线更偏向那只异特龙一些。我想凑近了观摩一下这头凝固在运动之中的猛兽,看看黑灰色的石膏模型怎样表现掠食者的凶悍与敏捷。
我怀着这样的念头,执行了我那小小的计划,略微偏移了最短路线,靠近了异特龙的骨架。“智人先生,我想你最好还是不要太靠近它……”格兰迪从看到异特龙的那一刻起面色就不大好看,虽然试着劝阻我,不过似乎也不抱说服我的希望。
不得不说,作为美自的镇馆之宝之一,异特龙架装的质量自然无从挑剔,我驻足片刻,放飞想象,让这头异特龙在我的脑海之中长出肌肉和肌腱,披上细腻的鳞片,随后就向猎物扑去。
果不其然,异特龙真的在我眼前移动了起来。
固定着骨架的铁丝呻吟着扭曲,“铮”地一声崩断,如同一次起跳之后的回落,异特龙的骨架在原地踉跄两步,摆脱了铁丝的束缚,随后扭转过脖颈,对我亮出满口的军刀状牙齿。
我当时完全没能反应过来,我所记得的,就是我愣在了原地。
在异特龙将我的脑袋从身上卸下来之前,一只手抓住我的后衣领,以精确的力道向后一提,既没有伤害到我,也令我躲过了异特龙发动的突然袭击,我的后脚跟因为这一股力量软了下来,往后倒下的时候,同一股力量又将我轻轻扶住。
利伯拉沉静地示意我躲在她的身后,她伸开右手,与正在调整姿势的异特龙骨架冷面相对。
骨架活过来了?
我的大脑一时没能接受这个事实,而格兰迪就在旁边照例大呼小叫起来:“哦,不!它活过来了!它接下来就要扑过来用它的牙齿……”
“安静点,利伯拉能处理。”萨科法毫不迟疑地打断了他。
的确,这只异特龙的体型并不十分出众,它给我带来的危机感不深重,毕竟我知道周围的三位暴龙科成员随便哪一位单挑它都不落下风。
异特龙略微偏过脑袋,用没有眼球的眼窝打量了利伯拉片刻,压低重心,双爪蓄势在胸前,微启的双颌纹丝不动,以即将扑击上前对的动作应对利伯拉。
但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却出乎我们每一个人的意料。
利伯拉面露吃惊地看向自己的右手,忠诚的武器并没有在她的掌心幻化出来,而一向随叫随到的本体,也没有出现在她的身后。
异特龙当然不会因对手遇到的问题就停下进攻,凌厉的攻势从它口中的牙齿上向利伯拉跃去。
“小利!”一片惊讶和急切闪过萨科法的金色眼眸,我从她与托罗的动作上也看出了他们与利伯拉相同的目的——召唤出爪牙与本体。
但他们遭遇了同样的结果。
利伯拉在往侧面扑倒在地,闪过异特龙快到令人震惊的咬合。
“快撤!”利伯拉在原地翻身而起,靴子前蹬地面,让自己往后迅速一闪,异特龙的利牙咬在她面前的半空中。她以一个轻盈的动作旋起自己的右腿,看似轻飘飘的动作却踢出了强劲的力量,异特龙的整个上半身在一声短促的打击声之中向右一偏,下一步的进攻就遭到了打断,利伯拉则早已敏捷地调转脚跟,朝着已经向大门跑出了二十米的我们冲来。看来她只是被剥夺了召唤爪牙与本体的能力,力量却没有被削弱。
我牵着路易斯的手,用在小城的时候就确认了的方式在他的手上拍了两下,告诉他,现在情况危急,一定要跟紧。
跑在最前面的托罗转过上半身,将肩膀对准大门,在逼近大门的过程中仍在加速。他的目的显而易见,既然复兴者的力量仍然保留着,那么一头体长超过十米的巨型兽脚类就不可能破不开一扇门。
事实出乎意料。
托罗的肩膀轰然冲击在那扇看似平平无奇的博物馆大门上,仅仅是引起了一阵轻微的晃动。我意识到了些什么,显然的,这与活过来的异特龙骨架有关。
萨科法紧随其后,她在奔跑的过程中抬起右腿,黑色长裤与长靴在空中划出残影,凶残的蹬踢借着奔跑的速度击中大门。结果仍与托罗相同。
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随后力量更大的托罗继续用肩膀顶门,尝试破门而出,而萨科法则飞速转移到窗户边上,一拳打碎窗玻璃。
在打碎窗玻璃的那一瞬间,我与萨科法都陷入了短暂的怔然,因为我们从窗框里看到的不是纽约的街道,而是黑暗。
广袤无际的黑暗包裹着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馆外的黑暗中无声无形,有的仅仅是虚无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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