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好了,小小还细心地搽了些自家的地里收集来的丝瓜水,神色沉静,竟然丝毫没有受过伤害的样子。
因小小先前的话,刘春梅倒是不担心小小寻短见了,可这心里更心疼了:只要是有个男人可以依靠,谁愿意把自己当男人使唤?这是因为邓鸣贺突然没了,小小怀着孩子,却还想着要撑起一个家来。
“小小,你是我和你爸的女儿,你这已经够能干的了,我们都不希望你太累了,何况你还怀着孩子?你还是在家安安生生地待着,等把孩子生下来了,孩子大一些了,你再拼命妈不拦着你。”刘春梅很担忧小小的身子扛不住。
“妈,你想哪儿去了?活儿是干不完的,我也没打算把自己往死了累,我还怀着孕呢,我不过是略微做些体力劳动,平日里开车送菜还是要我爸去帮忙,我就在农场管着我这点菜地就好了。”小小抿着嘴笑,反倒安慰起了刘春梅。
“那就好,那就好。”刘春梅诺诺地叹息着,心里却只想哭:这好什么呀?
下楼后,小小拿着一把小剪子一个筐子戴着草帽居然就下菜地去了!
刘春梅想要不让她去,小小却安抚道:“都说要经常活动才能顺利生产,我总要多动一动,以后才能更容易生孩子吧?你们那时候怀孕,不也是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哪有在家坐着等生孩子的?”
刘春梅嘴皮子功夫比小小差远了去了,没奈何之下,也只好看着小小一个人下地去了,农场的菜地里白天都是有人的,那些村民们在菜地里,都能看着点儿。如果是小小有什么情况,都会及时通知。回头想想不对劲。又忙跑去找李贵旺商量去了。
“贵旺!贵旺!”刘春梅咋咋呼呼地跑到山庄去。李贵旺本来就担心小小,如今见刘春梅咋咋呼呼地,还以为女儿出了什么事情,忙跑出来看:“怎么了?怎么了?”
“小小起来了!”刘春梅一边顺气一边道。
“起来了不是好事吗?有没有讲什么做什么?”李贵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洗漱完了。下地去了!”刘春梅眨巴眨巴眼睛,把小小给自己讲的那一番话讲了一遍。末了先抹了一把眼泪道:“这孩子,太命苦了!挣了这么些钱,肚子里才怀上孩子呢。邓鸣贺就没了!”
“嚎什么嚎呢?一天到晚地嚎!我看见你嚎我就心烦!你能不能把那不值钱的眼泪给我收好了?女儿愿意看你这眼泪巴巴的样子啊?”李贵旺听了刘春梅这话。皱了皱眉头叱责道。
刘春梅也觉得哭得不是时候,忙把眼泪收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这不也是心疼嘛?你瞧瞧从认识了邓鸣贺以后,什么时候不是跟庙里的菩萨似的?要什么有什么,哪里用得到她一个人下地了?这可倒是好,邓鸣贺没了。她索性戴着草帽下地去了!”
“这样就不错了,至少还愿意动。愿意吃愿意洗漱,总比先前见天地躺在床上发呆睡觉地好,我是真担心她这样下去要撑不住啊!这能愿意起来就好了,只要愿意起来,就有希望了。”李贵旺叹着气,女儿的状态他不是不知道,也不知劝了几回,女儿都是无动于衷,大道理女儿比自己两个人懂得多,可这受了伤想要好起来,却是不容易,只有让时间慢慢来了。
小小一个人在菜地里静静地采摘着茄子,剪子一个一个地把长大了的紫茄子给剪下来,在筐筐里一个一个码好了,等够了一筐子,就叫不远处的工人帮忙提回去,自己又摘下一筐。
工人自然是要配合老板,加上都知道小小家的情况,也都比较照顾她,不时劝一句:“小妹子,累了就回去吧,这些都是我们的事情。”
小小摘了足足三大筐茄子,一边摘茄子一边想着奶奶刨大血藤的根时的动作,优雅从容,不紧不慢,也罢,自己就像奶奶那样,不紧不慢,试着优雅从容地面对眼前这道坎。
小小明白,从跟邓鸣贺结婚起,自己一直处于邓鸣贺的宠溺中,日子过得轻松写意,从来不需要操心,如今乍一失去邓鸣贺的庇护,自己不习惯是正常的,习惯了才是不正常呢!
从今以后,要试着**坚强,没有邓鸣贺的日子,也要过得淡定从容。小小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采摘着茄子,直到目之所及,茄子已经没有需要采摘的了,这才缓缓起身,慢慢地往自家院子边走去。
每一步小小都很小心注意,生怕摔了跌了,让肚子里的孩子受到伤害。
纵然再努力,小小脸上的笑容却是极少有,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笑的神经一般,李贵旺故意讲了村里的两桩笑话,除了小毛头之外,一家子都忍不住笑,只有小小木着一张脸,整个人毫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