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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凉生玉枕时(第2页)

我没有爹娘,哪会有人给我取名,生下来就是一个人,要不是城墙根的老乞丐见我可怜收养我,我怕不是要在三伏天里活活饿死。

澜澜一愣,又揉了揉我的头,「声音这么好听,像小摇铃,以后,叫你瑶瑶,好不好?」

我没作声,澜澜便当我默认了,那之后,她常常唤我瑶瑶。

我的伤养好了,便在东宫内当了个粗使宫人。东宫有重兵把守,左右我逃不出去,捡个差事还能混口饭吃,便应了下来。我们这种人是最下层的宫人,干最累的活,还要受旁的宫人的欺压。

我一开始还是个烈性子,跟一个太监打了起来,后来被扔到柴房,险些被乱棍打死。澜澜来照顾我,问我是何苦。我吊着一口气,说那太监非要我孝敬他银子。澜澜拉着我的手,哭着说:「咱们比不得他们,那是有主子的。」

我咬咬唇,没吭声。澜澜将我抱在怀里,小声说着别去招惹他们,看见澜澜哭,我的心软了。澜澜是这十三年来,唯一对我好的人,我将她看得很重。

宫人看病请不得御医,宫外头的医官也不肯到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来。澜澜掏出自己进宫带来的小药瓶给我上药,澜澜说这是上次用剩下的一些。我扭过头,鼻子一酸,我知晓那是澜澜带进宫里唯一治病的东西,全都糟蹋在我身上了。

我小声嘟囔:「我以后再不招惹他们了。」

我听澜澜说我将那太监的左腿打的青肿了,她还说我命大,竟没被打死。我点点头,算是回应。

只是那之后,那个太监常常让人给我使绊子,三天两头的我便要受点皮肉哭。我话不多,因为相信多说多错,何况在宫里要处处留心。后来有人经常找我麻烦,有次夜里,直接将我套了麻袋一阵乱打。

那夜下了雨,雨点子打在裂开的伤口上硬生生扯着我的心。这些,都是那太监的狗腿子干的。我是管着浣衣的,可那次,我手底下的衣裳全不见了。上头管事的大太监说是我偷了衣裳换了银子,我百口莫辩,没人帮我,澜澜也是。

4

我服软了,学会了谄媚奉承,趋炎附势。东宫跟乞丐窝不一样,我学乖了,也学坏了。原来我性子烈,不肯低头,现在我性子还是烈,可是怕死。我认了干娘,是我们管事的嬷嬷,她瞧上了我的脸蛋,越看越讨喜。

我长相不难看,在一众的下等宫人里实属鹤立鸡群。我陪着笑,孝敬银两,嘴巴又甜,管事的嬷嬷越看我越顺眼,没人再找我麻烦了。

浣衣的都是一群丫头,我因着以前干多了偷鸡摸狗的事,头脑机灵,手脚也灵快些,背后又有干娘给我撑腰,就这么顺了个管人的差事。

我知道这些丫头怕打,我没打过她们,有些好吃的我也都多少分一些给她们,干娘说我手腕子不硬气,她们得闹起来。我多少也吓了吓她们,这么两相无事。我甚至以为在东宫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在宫里过了两个年了,我今年十五了。

澜澜说,十五是及笄的日子,欢天喜地地送了我新衣裳。我嘴上说着不要,却将新衣裳抱在怀里,不肯撒开。澜澜说我性子别扭,一点没变。

我升了奴籍,与干娘平起平坐的,干娘心里头不舒服,我便拿出更好的东西来讨她的欢心。我会说话,管事的看我也顺眼,又见我年纪小,多少照顾我一些。我混得风生水起,差点忘了这是东宫,不是我的地盘。

听旁人说太子近日心情不佳,因一个宫女在太子面前失手打翻了茶盏。干娘与我说,上头要从底下提拔人上去,准备着殿前伺候。

太子喜怒无常,殿前总是备着好些宫人以待不时之需。我点点头,干娘是想让我去,去了殿前能给她长脸。

可我不想去,我胆子小,怕死。

那日选人,我故意起晚了些。慌慌张张地跑去时,听干娘说已经选完了。干娘骂了我一顿,说我净给她丢人,不争气。我心里正乐,却看到选人的张公公回了头,对着我说:「你,跟着去。」

我抬头一看,撞上了张公公狭长阴沉的眸子,我知道,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5

我开始跟着教引嬷嬷学殿前礼仪,我装出蠢笨的模样,想让嬷嬷将我扔回去。可嬷嬷咬着牙,让人抽了我鞭子。

我像往常一样孝敬嬷嬷,可嬷嬷根本看不上我的东西,说旁人有送一串玉珠子的。我愣了,不只我一个人想到了这个法子,旁人都不想去殿前伺候。嬷嬷收了我的东西,说上头管得严,不让放人。我陪笑了几句,心里骂那个嬷嬷的祖宗,收了东西却不办事。

我开始学礼仪,是一干人中学得最快的,嬷嬷对我说话也开始和颜悦色了。我狠了心,将前些年攒下的银子全孝敬了出来,嬷嬷笑着收了我的银子,说往后会安排我做最末等的差事,尽量少跟那位主子撞上眼。

三个月了,我有时在殿外听些动静,摔了金银、摔了玉器的,有时店里头乌压压地跪了一片人,有时候能见红,血流到殿外。好几个人被拖着出来,无一不是被抹了脖子。我害怕了。

嬷嬷笑着说过几日就要学着伺候了,我反应过来,原来太子杀了那么些人了,快到我了。

嬷嬷将我的差事安排在了窗户边上,是最末等的,一整天也见不到太子。我稳了稳心,能活多久算多久吧,当初我的命,还是太子捡回来的。

半夜了,我听到身旁有人躲在被子里哭,我皱着眉推了她一下,她吓得打了个激灵,露出了脸。她抽噎着跟我说害怕,我说我也怕,又听到好些人应和,才知今夜不只我一个人睡不着觉。有吓破了胆的都小声哭了起来,我微微蹙眉,让她们小些声,不然就要挨鞭子。

窗户边上的差事轻快,我一开始还心惊胆战的,后来日日胡乱抹一下就算是干完了。嬷嬷抓到我偷工减料,恶狠狠地说再让她逮到就罚我去伺候端茶倒水。我莞尔一笑,塞给了嬷嬷五两银子,让嬷嬷疼我些,嬷嬷笑容满面地收下了,说早晚有一天有我的苦头吃。

这日,我终于见着太子了。

我大着胆子抬起眼皮瞥了眼坐在椅子上的人,他只穿了中衣,未曾束发,披着万千青丝,手里拿着剑,闪着凛凛寒光。我打了个激灵,不知是害怕还是怎么的,我一个没留神打了个嗝,声音有些大了。

我紧紧闭上了眼,寂寥无声的殿内就只有我一人发出声响,还是个嗝。

「你过来。」

我听到那声慵懒的男音,知晓那是太子。我不敢忤逆他,连忙上前,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地跪着。

「倒茶。」

我稳住神,起身倒茶,我哆哆嗦嗦地拿着茶壶往茶盏里到。所幸我礼仪学得也说得过去,没洒出来,就又恭恭敬敬地跪了回去。太子淡漠地看着茶盏,像是不经意一般用指尖一弹,那茶盏就那么「咣当」落到了地上,撒了一地淡绿的茶水。我猛地抬头,撞上他戏谑的双眸,我便知道,他要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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