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太子顾荣的生辰。
如今顾荣成了亲,这生辰宴自然是由东宫来操办的,顾荣为了给沈云儿最脸面,美其名曰我身娇体弱,不宜过度操劳,不如由沈云儿随我共同操办。
作为一个柔顺的妻子,我自然是满口应允。
沈云儿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登门了。
「这是太子成婚之后的第一次生辰宴,妾身听太子的意思,是既要办的体面风光,也要办的别出心裁些,不知姐姐可有什么想法?」沈云儿摇着喜鹊登梅花纹的轻罗小扇,笑意盈盈,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妹妹如今的气色倒是不错,肤色也白皙红润了许多。」我虚弱的咳了几声,望着沈云儿白里透红的脸蛋羡慕的感慨道。
她穿了一身玫瑰色宫妃裙,妆容精致,珠翠华丽,再配上这些日子精心滋养出来的那雪缎子一样娇嫩白皙的肌肤,当真是人比花娇。
沈云儿得意的抚摸着脸:「是吗?太子也说妾身的气色好了许多呢。」
一股如兰芷清芬的异香从她身上传来。
「妹妹衣服熏的什么香?」我问。
「妾身生于民间,哪里有熏香这等富贵习惯,不过大约是这段时间滋补的草木药膳吃多了,身上倒多了股异香,惹得太子稀罕许久,」她团扇半遮面,娇俏的笑道:「左右太子送我的各种滋补药材还剩不少,姐姐如不嫌弃,妾身回去送姐姐一些如何?」
我婉言谢绝:「既然是太子的心意,你留着就是,我这身子骨是吃什么都好不了的,平日也就不过是堪堪养着罢了,太子的生辰宴就劳你多多费心了。」
我怎么会要那些药材食材呢,这些掺了药物特殊培育出来的滋补食材药材,可都是我特意利用顾荣的手送到她身边的,就像她新婚次日吃的那只玉骨鸡。
我又虚弱的咳了几声,面色苍白,沈云儿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轻慢的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顾荣的寿宴如期而至。
沈云儿的确将寿宴操办的风光体面而又不失新颖雅致,赢得了来人的一致称赞,太子顾荣更是拉着她的手,毫不避讳说沈云儿是她的贤内助。
之后,沈云儿亲自上台跳了一曲《折梅舞》,为太子贺寿。
红衣猎猎,美人如玉,异香袅娜,人比花娇,舞台离着皇帝的座位并不远,我看到醉眼朦胧的皇帝,看向翩翩起舞的沈云儿眼睛都直了。
皇后没来,我的位置和皇帝是同一排的,在沈云儿路过我们去给顾荣敬酒的时候,我听到皇帝低声呢喃,叫了句「莲儿」。
如痴如慕,缠绵缱绻。
我听父亲说起过,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在去江南办差的时候,曾爱上过一个叫何莲儿的风尘女子。
那女子肌肤胜雪,喜着红衣,身有异香,是青楼的清倌人,第一次挂牌就迎来了化名顾宴的皇帝,之后皇帝就赎身娇养了她,临别前,皇帝向何莲儿承诺,少则三年,多则五年,一定回来接她,给她一个名分。
皇帝还赠给她了一枚玉环。
皇帝这一走,就是七年,这七年前朝后宫为了夺嫡,斗争惨烈,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等到皇帝终于在周家和太后的扶持下,登上皇位后,终于决定去江南接何莲儿。
但何莲儿却死了。
原来,皇帝走后不久,何莲儿就遭到了一位从前曾竞拍她初夜的恶少的觊觎,何莲儿不从,在恶少的百般逼迫之下,选择投水自尽,据照顾她的丫鬟说,何莲儿自戕前曾言,今生与顾公子无缘,只盼来生再会,若来生有幸,宁愿生于戏班杂耍,受尽漂泊卖艺之苦,也不做那秦楼楚馆中的花魁粉角,被人争来抢去。
后来,皇帝虽然严惩了恶少,但斯人已逝,何莲儿终究成了他永远的白月光。
姑祖母从前藏在宫中的人给我传话,说皇帝回宫后,就找钦天监司正私下算了一卦,用的是沈云儿的生辰八字,算的是她和何莲儿可有因果纠葛。
钦天监司正一番推算,最后猛然突出一口鲜血,虚弱的告诉皇帝,沈云儿正是何莲儿的转世。
之后皇帝又暗中找了不少和尚、道士、术士之流,算出来的结果也与之类似,沈云儿就是转世来找皇帝再续前缘的何莲儿,她之所以嫁给太子,是因为她认错了人。
毕竟,皇帝和何莲儿相逢的时候,就是太子那个年纪。
她身上多出来的那股异香,则是上天不忍心他们错过,所以故意提醒皇帝的。
喜着红衣对得上,体有异香对得上,沈云儿是江湖卖艺女子出身,更对得上何莲儿死前说的话。
皇帝确定了此事后欣喜若狂,同时严厉下令所有参与测算沈云儿生辰八字的人都务必守口如瓶。
我当然知道那些人会这么说。
因为他们,包括钦天监那位自言因透露轮回天机,而遭反噬吐血的司正,都是我的人,或是周家和姑祖母从前遗留下来的,或是我这些年暗中扶持的。
东宫这边,紧接着又诊出来沈云儿怀孕的消息,顾荣大喜,兴冲冲跑来跟我说,等孩子生下来了,想寄在我的名下,当然考虑到我体弱多病,孩子自然是由沈云儿来抚养。
沈云儿如今虽名为侧妃,但其权柄风光丝毫不亚于我,等她的孩子再成了嫡长皇孙,那她俨然就是位同太子妃了,恍如民间的平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