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唤来贴身侍女来服侍他更衣洗漱,说自己外面还有应酬。
许是我的眼泪扰了他的兴致,他突然用力钳住我的下巴,眼含鄙夷:
「委屈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二
沈煜认定我心机深沉,掀开盖头时那个温柔的而眼神,就是为了勾引他。
「欲擒故纵的把戏,我见得多了!进了王府的门,便把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花花心思收一收。」
他摔门而去,沉重的声音仿佛在我心上敲了一记闷锤。
不知为何,本该痛哭流涕的我此时反倒平静了下来。
原来沈煜除了脸长得斯文儒雅些,内里欺辱我的人并无任何分别。
我姨娘是扬州名妓,花楼头牌,端的是靡颜腻理、般般入画。
而我继承了姨娘的俏丽容颜。
曾有宫廷画师到白家做客,无意撞见花园里的我,后和爹谈笑时调侃,若非圣上励精图治,不好女色,停了选秀,否则以我这张脸就是进宫做娘娘也是使得的。
大娘子从此视为为眼中钉,认为我会挡了她女儿的前程。
谩骂、欺凌、羞辱、抄经、捡佛豆、克扣衣食……大娘子折磨我和姨娘的手段层出不穷。
我那出身虽尊贵,容颜却只是清秀之姿的嫡姐,也在看不起的我同时,疯狂的嫉妒着我,没少以长姐管教幼妹为名,折辱打骂我。
我爹需仰仗他的岳丈泰山,从不肯为我们母女俩出头。
本以为沈煜是君子良人,能救我出苦海,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尔尔罢了。
但没关系,这一切都没关系,我如今已经离开了白家,只要我用心经营,我总能过好日子的。
可我终究还是过于乐观了。
沈煜最为人称道的便是他的诗才。
之后的日子,他每日不是诗会就是酒会,经常醉眼朦胧的深夜归来。
文人唱和总少不了偎红倚翠,因此沈煜身上总少不了各种胭脂香味。
三个月后的某个夜晚,沈煜再一次满身脂粉气和酒气的深夜归来。
我照例小心翼翼的伺候他就寝,他照例冷眼睥睨着我。
这是素日习以为常的脂粉气,却不知怎么的熏的我恶心,我微微皱眉,随后忍不住吐了起来。
沈煜以为我是嫌弃他。
幸亏伺候的老嬷嬷,见多识广,赶紧传来府医给我诊脉。
是喜脉。
沈煜头一回在我面前露出了喜悦的表情,而我也很高兴。
有了孩子,我在沈家就有了立身之本,我的后半生就有了依靠。
但短暂的激动后,我又不免担忧起来。
正妃未过门,侧妃就先有了身孕,不是一件好事。
姨娘当年怀有一胎,有经验的稳婆说是个男胎,最后却因为一碗红枣茶不明不白的流产了,后来被查出那碗红枣茶里加了浓重的红花。
父亲不在乎姨娘生死,却实在心疼那个成了型的儿子,打杀了不少家仆,但此事却不了了之。
其实大家都知道真相,白家谁最忌惮我娘生下父亲的第一个儿子呢?无非是大娘子罢了,但这事大家都不会说,我爹也就装糊涂,毕竟他还要借助岳家的权势。
我娘因为这事彻底对我爹死了心。
小小的白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勋爵王府呢?
可我不敢和沈煜说这些,他本就对我有偏见,若是说了,他只怕会越发斥责我不安分,胡思乱想。
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自己闷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除了晨昏定省侍奉公婆,再不与旁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