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不如不见
长门怨:白月光废后的崛起生涯
近侍忙道:「据那边的人来说,陛下虽路过掖庭御道,却未曾停留,只苏常侍站住脚同她说了几句话。」
「如此说来,倒是她们失算了。」
赵婕妤无声讥笑,直叹徐容华等人白费心机,就为了让陛下见着长孙秋水落魄的一面,背地里竟使出这等不入流的手段来。
近侍也道:「还是娘娘高明,按兵不动。」
「哼,不过一个废后罢了,能兴起什么风浪!」赵婕妤甩手弹开那一丛针叶,捏着帕子擦了擦纤细通红的指尖,接着问道,「秦昭仪那里近来可有什么动静?」
近侍摇摇头:「昭仪娘娘还是老样子,一入六月就苦夏,唯恐晒出热病,听闻多日不曾出来了。」
赵婕妤勾一勾唇角,满面不屑。
近些年宫中无后,秦昭仪贵为十四妃之首,便位同副后。
她想做老好人,想效仿长孙皇后,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和气度,装样子谁不会,怕只怕她装不过这一辈子。
她抿着薄唇想了想,过了片刻方道:「叫他们都盯仔细些罢,还有太后娘娘的末七快到了,想必会有好些公侯夫人世子王妃进宫祭奠,外头不知里头的事,总得有人给提点提点才行。」
近侍闻言一怔,好半晌反应过来,忙躬身应诺。
「快点,快点,这都什么时候了,该置备东西了还躺尸一样磨磨蹭蹭的!」
又是一日早起,秋水等人在掌事宫娥的呼喝声中,忙不迭翻身爬起来穿戴整齐。
翠叶昨儿睡得晚,尚还睡眼惺忪,一瞅外头阴暗暗的天,不觉嘟囔:「这才什么时辰,姑姑就这般着急忙慌的。」
有宫婢从门前路过,闻言忙轻声道:「说是今儿是仙去的太后娘娘的末七。」
「末七?太后娘娘末七不该是明日吗?」翠叶屈着手指掐算日子,怎么都不对。
按着习俗,从逝世的那天算起,每七天为一个祭日,分别称为「头七」「二七」「三七」「四七」「五七」「六七」和「末七」。一般以一、三、五等单七祭礼较隆重,亲友皆至,孝子要哭灵,尤以「三七」和「末七」最重要,每逢这两个「七」日,丧家大都要诵经礼忏,亲友也要亲至烧纸钱蜡烛祭奠。
上一回忙碌是为着太后娘娘五七,这才过去十三天,怎的就开始忙活末七了?
秋水这时方知掌事宫娥一早叫起是为了什么,她愣在原地有些回不了神。
自从收到皇姑母逝去的消息之后,她也曾想过寻一处不见人的地方祭拜祭拜,叵耐一入掖庭便被诸多杂务缠身,又有宫教博士和掌事宫娥时时盯视,行动委实不便,这个念头便搁浅下来。
想不到今日竟会是皇姑母的末七。
她心底里一阵难过,纵然当初是皇姑母强行把她牵扯进深宫大院里,可皇姑母在的时候,她亦得她宠爱颇多,由是便强忍住酸涩,对翠叶道:「是宫中旧俗,若烧七与夏历的初七、十七、二十七相逢,便谓之是犯七,大大不吉,需得提前或推迟一天祭奠。」
这便解释得通了。
翠叶长哦一声,点点头,眼见左右两旁屋舍的宫婢都陆续赶往前院去了,一时不敢多耽搁,忙也醒了困,穿戴好同秋水一起追随过去。
既是太后娘娘的末七日子,来人甚多,宫中自然不敢懈怠,光是香纸大蜡金银斗都做了数百多个。
秋水做得尤为上心,按理皇太后无儿无女,便需得娘家子侄在前置办三牲果品,可惜她兄长已被发配充军,她又被贬至掖庭,都不能够到前去烧一炷香、奉一杯酒、捧一碗饭,唯有在这等香烛纸火上略尽哀思了。
这边厢正忙活得紧,忽而门前一阵嘈杂声,忙着低头赶工的掖庭奴们不觉纷纷支起头来,往外看去,正见一个素衣白衫容颜高贵的女子提着裙摆强行撞开了禁宫守卫,闯将进来,唬得掌事宫娥都变了脸。
秋水亦是面色苍白,下意识站起身看着来人。
那女子闯进来也不多言,目光只在一众掖庭奴中扫了一圈,便落在了秋水身上,从她失了光泽的发顶一直看到脚下的草履,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她恍惚摇了摇头,只当自己看错了,一言不发,转首人便似来时一般,又闯了出去。
徒留秋水站在原地,一声「妹妹」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这么一通胡闹,掌事宫娥拍着胸膛直呼怪哉,连声地问那禁宫守卫:「来者何人?」
禁宫守卫苦着脸叹息:「是江都王妃。」
江都王妃长孙秋雁,曾经是与已废皇后娘娘长孙秋水一般显贵的人物,姑母做太后,父亲做宰辅,姐姐做皇后,自己又是高祖幼子、皇上胞弟明媒正娶的王妃,端的是荣宠加身,富贵过人。
即便后来长孙一族落难,皇后被废,可因着她是出嫁女,倒不曾受什么牵连,也难怪禁宫守卫不敢拦她。
秋水抿抿唇,眼看秋雁性情还似少时那般风风火火,便知这几年中她过得还不错,至少江都王待她初心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