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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生误(第1页)

1

我叼着根草,手里的匕首架在来人的脖子上,身边的下人跪着大气都不敢出,这个人却是笑意晏晏地看着我,眼里好像还带着宠溺。

他赌我下不去手,我赌我下得去手。

我俩就在院子里对峙了半刻钟,最后以我体力不支告终。

我收了匕首,转身上了树,我不想理他。

那人也不恼,就在树下看着我,「瞧着木木就要大好了,眼下也能上树了。」

我合上眼,就听着这个讨厌极了的男人在树下对旁人说着:「你们伺候的有功,等木木大好了,朕就赏你们一人黄金百两。」

旁人都不敢搭腔,毕竟敢拿匕首架在新皇脖子上的也只有皇后娘娘。敢拿匕首架在新皇脖子上的皇后娘娘,没一个人敢说她脑子有病。

当然,喜欢被皇后娘娘拿刀架在脖子上的皇上,大多也有病。

……

我已经被他圈养在凤仪宫九个月了。

九个月前,昌平公主的驸马造反了,他联合虎威将军、镇北将军、御林军统领等人逼宫后顺利登基,先帝被杀,先皇后自尽,先太子下落不明。驸马爷登基称帝,改国号为「贺」,改年号为元启,取新始之意,改朝换代,欲开启一个新的全盛王朝。

……

那天晚上我听见侍女迎春来报,说驸马反了,我手脚冰凉地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把心思掩盖得这么好,直到他谋反前夕,都没有走漏一丝风声。

我就站在院子里,左手捂着脸颊,那是他临走前吻我的地方,好像过了几个时辰,也好像只过了几刻钟,我听宫里来人来报,驸马登基称帝,改国号为「贺」,我顾不上下腹的坠痛,拉着公公的胳膊问:「本宫的父皇呢?!」

「楚帝自然被斩了,」那小太监嫌弃地拉开我,「楚皇后自尽了,现下正在全力搜捕楚太子呢。」

国破家亡,就是一个小太监都能对我使脸子,我终究是没撑住,晕了过去。

……

再醒来我就已经在宫里了,迎春小心翼翼地扶我起来,「娘娘,您小产了。」

我头痛欲裂,下身更是撕裂般的疼痛,「哪来的娘娘?!」却是有气无力,「我怎在母后的宫里?」

一旁的小太监小声回道:「皇后娘娘,以后这就是您的寝殿了。」

我像是发了疯一样扔了床上的所有东西,「滚——你们都是疯了不成,本宫是大楚的昌平公主,可不是什么娘娘!」

迎春跪下来求我,「娘娘,您想想乐太子吧!」她跟了我二十余年,眼下我却不认得她了,她跪在那,我感觉我不认得她了,我躺在母后的寝殿里,我明明来过无数次的地方,可眼下我却觉得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害怕极了。

「乐乐,乐乐。」我捂着头,「我不认得谁是乐乐。」

我拿指甲开始挠自己的脸,却被迎春拦住。

一众太医进进出出凤仪宫,都说皇后娘娘得了失心疯,眼下不认得人了,我不吃药,也不肯进食,只是缩在母后的床上哭着,「我想回家,我想母后。」

驸马爷李炀,现在应该称为新皇,在忙碌了三天之后,终于有时间来看看我这个前朝公主了。

我看着一身黄袍的李炀,只觉无比荒唐。

这是我五岁相识青梅竹马的炀哥哥,这是和我恩爱了十五年的丈夫,这就是我心心念念的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

我突然觉得我从来没认识过他,我不停地往后缩去,直到把自己逼到了角落里。

李炀却爬上了我的床,他步步紧逼,「木木,是我呀。」

木木,是我的乳名。

「你不要过来。」我缩在角落里,却见这个男人无比强势地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出来,我怕极了,拿起藏在袖子里多日的剪子就朝李炀扎去,他躲闪不及,脖子上被划伤了一道红痕,有些血珠冒了出来,见状李炀正要发怒,却被迎春死死地抱住大腿,「皇上,皇上,皇后娘娘只是得了失心疯啊,皇后娘娘病了啊——」

新皇定定地看了我一会,他甩了甩袖子走了,「既是病了,就叫皇后娘娘好好养病。」

2

我被软禁在凤仪宫,每天要被灌下汤药不知几碗,昏昏沉沉的,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还是大楚的昌平公主,是父皇母后手心里的宝贝,是太子哥哥最宠溺的妹妹,梦里回到少年时,多好啊,那时我无忧无虑,肆意说笑,我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公主,京城千万优秀儿郎都甘愿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我在梦里笑得可开心了,梦里我和迎春扎了纸风筝,我求母后陪我去御花园放风筝,母后点点头,说要去换身衣裳,转眼就不见了。

我害怕极了,起身去找父皇,却听见父皇和哥哥商量政事,说南方大旱,不知眼下如何是好,我以往都是不管不顾地推门进去,南方大旱关我什么事,有父皇和哥哥操心就好了,这些事哪里需要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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