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这一年他是不可能抽出时间。
“这样吧,”周朗说,“我不白占你这一个字,算咱们俩一人一半,凑个整。你要过不去,打个欠条,从盈利里扣。”
“那万一——”
“投资有赚有亏是正常的,相信我,三百万对你也不会是大数字。”
宋祁宁知道朗夏拍卖公司的存在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他觉得很可笑。当然最可笑的还是言夏那晚的电话。那就好像一只蚂蚁拿了个喇叭冲大象喊:“看好了!我要伸出腿来绊你一交!”
周朗倒是把沉船博物馆搞得红红火火。文创和仿制品都卖疯了;据说这个免费参观的博物馆竟然有望在一年之内实现盈利。但那也是没用的——就算是周朗,也没有实力绊倒他,何况她言夏。
他知道她这大半年里干了什么,她去过的画廊画展,她联系过的工作室。他闭着眼睛都能分析出她资金人脉不足,很难在高端市场上与天历、永嘉竞争。她的指向性很明显,想做低一级的市场。
就这么巧,狭路相逢——这也是他今年打算开拓的目标市场。
他几乎签下所有有潜力的新人。就和大多数电商平台一样,宋祁宁信奉市场份额。哪怕他心里知道有些人不值得,但是不要紧,先签下来,东西到手。他走完所有的路,别人就无路可走。
言夏在公司成立的那个下午,至少收到三十个拒绝电话:“对不起言小姐——”
也有根本不接电话的。
未成诗不知怎的辗转听说了,特意带了礼物上门。但是她和天历签了五年约,也帮不到她;反而言夏安慰她说:“我这里主打八千到十万,你的作品暂时也不合适。”
连续打了一周的电话,倒是接到两个委托,一个想要赵无极的画,一个想要两把明代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这两样都堪称艺术领域的硬通货。好在言夏毕竟出身天历,这方面宋祁宁也卡不住她。
到成交,资金方面算是缓了口气。
到八月初,沉船博物馆清出一批残器,周朗建议拍卖,也没受到多少阻力,报告打上去,很快就批了。
是公开竞标。
几家拍卖公司都递交了方案,包括苏富比佳士得,天历永嘉。周朗和拍卖行关系过深,主动避嫌。又因为是匿名比稿,到揭晓才发现中标的是朗夏拍卖公司。别说别人,就是周朗都楞了一下。
知情者光看到公司名字都能笑出声。
结果公示之后业内哗然。有人质疑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是否具备资质;也有人质疑整个招标程序的公正性;有人阴阳怪气说夫妻店;也有人精准点艹:就朗夏那个报价,真能完成这场拍卖?
有人跳出来说:“都散了吧散了吧,人家赔本赚吆喝呢。”
大伙儿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历来做公司谁不想开门红,哪个饭店开业几天不酬宾哪。
但是周朗是不信的:言夏有多少现金流,他用鼻子闻都能闻出来。因特意下了个早班,让助理送他过去。
公司地址有点偏,周朗猜是为了省钱;但是拍卖行不比别的行业,太偏了有损印象分,难以博得客户的信任。
得亏言夏在业内薄有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