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成本不低。”
罗言珠如今均价也过百万了。这里近三十件作品,以言夏的精打细算,肯这么一掷千金,是赌性上来了。
又想这场拍卖之后,罗言珠翻不了身了:长眼睛的都能看出问题。这势必影响到宋祁宁,除非宋祁宁离婚——但是言夏说过,宋祁宁不会离婚。对他来说,离婚意味着失败。他相信她的判断。
闹到这个地步,想毕其功于一役也不算错,成本高就高点吧。也还是追问了一句:“多少钱拿下的?”
“不知道。”言夏说,“我全权授权,孙姐谈的。罗言珠本身就有不少作品在天历,而且孙姐长于书画,她的人脉,就算是时间紧了点,也不会太亏。”
周朗忙了整日,这时候脑子也有点打结,一时琢磨不出这个“时间紧了点”是什么意思,孙楚蓝两周前就接手了,理论上不算太紧。
言夏知道他不明白,也不解释,只瞟他一眼,心里想,当初看上这张脸的时候,可没想过会这么贵。
周朗看了下时间,八点四十。也就是说,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孙楚蓝还没有喊价。
他越发纳闷。
而孙楚蓝介绍完卧室里最后一件,走到客厅:“这是石生泉生前最后一件作品,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完成。如果他在世,也许还能够创作出更多的作品,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让我们一睹石生泉遗作的风采吧。”她屏气凝神,从表情到姿态都非常具有仪式感。随着遮光窗帘拉开,光打亮,即便是之前在苏富比官网上看过图录的人都不由自主“哇”地一声。
艺术的冲击力。
连周奕申都被惊到了。“之前那些不怎么样,但是这件是真不错——”他想了想,“不是说苏富比已经出售了吗?”
“仿制品。”言夏说,“一会儿孙姐应该会解释。不过这件是程师兄的面子,请了国手来仿,价格不低。”
“我拍了!”周奕申说。他看了看边上的温静筠,示意操作。
言夏:……
她赶在周奕申报价之前阻止道:“周先生稍安勿躁——不是这么拍的。”
“不是这么拍的?”周奕申糊涂了。周朗却明白过来,拊掌道:“漂亮!”立刻被他爹瞪了一眼。
周朗解释道:“孙楚蓝介绍的这件拍品,是一个画家的生命力和创作力,在被打压被限制被盗用的情况下成长,他差点长成一株盆栽,但是最后还是突破了。所有——这个过程,包括他的住所,他的生活,他的生平,乃至他的死亡,作为一个整体,就是今晚的拍品,唯一的一件拍品。”
“您可以理解为行为艺术。”言夏补充道,“整个的,这场拍卖会。”
周奕申似乎是明白了,又不是太明白。但是他清清楚楚看到周朗眉目生辉……那个女孩儿说:“……但是我还是会希望周朗能做他喜欢的事。”
“他喜欢做什么?”那时候他问。
现在不须她回答,他看到了。那个自小不在身边的宁馨儿,每次训话都阴奉阳违的忤逆子,因为他病倒连夜赶来答应接手利华的成年人,他并不喜欢他的飞机,他不喜欢他奋斗了半辈子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