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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朗认得是年前夸过几句的小艺伎。多半是日本藏家馈赠。倒不好推,因含笑饮了半口酒下场。
女子鞠躬,声线绵软:“多多指教。”
手搭在他肩上,音乐响了起来。
周边人亦纷纷下场起舞。舞池里灯色流转,衣裙翩翩。各式各样的香氛织就出纸醉金迷。不知道是谁写,拟把疏狂图一醉。
“周桑心不在焉呢。”小艺伎柔声问,“是夏子让周桑不满意吗?”
周朗如梦初醒:“你说什么?”
“或者周桑是在等人?”
“不,前头那句——夏?”
“夏子让周桑不满意吗?”小艺伎善解人意地微笑。
周朗轻轻舒出一口气:“没有。”
“是周桑等的人姓夏吗?”
周朗没有回答。只轻轻巧巧带着她转了个圈。空气里似乎多了一丝味道。他不知道自己何以如此敏锐,以至于立时就往门口看过去。进来的年轻女子,大袖摆印花长裙先声夺人,像是裁了整幅的油画,一眼过去,晴空万里,彩云追月,要仔细才能看清楚层峦迭嶂的颜色如何盛开。
不觉笑意如涟漪。
“周桑……”小艺伎吃惊地看着他,就仿佛春色从眉眼里泼出来,溅了一身华彩。她转头,人人侧目,黑狐面具的女子像匕首直直插到眼前,向她伸手,客客气气地说:“请容许我横刀夺爱。”
有人松开她的腰,她的手自他肩头滑落。
音乐变了调——也许是有所察觉。
“还以为你不来……”
“总要过来宣示一下主权。”
不少人窃窃私语,不知道假面女郎什么来头;有人隐约知道周朗身边有人,只没见过,都猜是哪家千金,或者当红明星,有不方便公开之处;也有人说急什么一会儿揭开面具不就真相大白。
真到曲终人散,假面女郎拉着周朗一鞠躬,所有人还在目瞪口呆,人已经退了场。
周朗都不知道该吐槽她穿8寸高的跟跑这么快还是感慨:“你这何止横刀夺爱,都赶得上婚礼抢亲了!”
言夏拉他上车。
58年产的dual-Ghia古董敞篷车,也不知道从哪里淘来。驾驶位上笔直坐了个红制服白手套的司机。周朗啧啧称奇:“要零点的钟声响起,车子变成南瓜,轮子变成老鼠,王子变成你——”
言夏:“……等等你想变什么?”
“卖水晶鞋的灰姑娘。”
言夏:……嗯嗯,很有想法。
2
车不快,初冬的风也不算凛冽。周朗脱了外套给她披上,也没问到哪里去。
那人依偎着他,面颊相贴的微温,就仿佛安徒生故事里小女孩的火柴,足以抵抗庞大的夜色。
到车停甚至有微微的失落。